《1840劳动阶级地位的提升》

威廉·埃勒里·钱宁 - 维基百科 (wikipedia.org)

这个人的演讲实在是太好了,全部都记下来

(一)

能够参加这场演讲让我非常满意。这样一个过程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对时代的发展很感兴趣的朋友来说也颇有意义。我们听到许多关于推进我们这个时代的信息,
圈子中每个人都在谈论工业机械带来的奇迹。但是,我承认,对于我来说,
这个力学精英的聚会其主要纽带是图书馆,人们每周聚在图书馆,
通过自己所能接触的从社会各地得到的最佳指南来更新和改善自己,
这比所有机械师创造的奇迹都更令人鼓舞。在这次聚会中我发现,
我最希望看到的是大众开始理解自己和真正的幸福。他们见证了人类伟大的工作和职业,
并上升到社会的真正位置。本次演讲指出一个比蒸汽机发明或在大西洋航行两周更基础更重要的方法。
处于底层的劳动阶级在一天工作结束后,应该在这样的一个大厅里聚集,
听听那些自认为受过高教育的人最激动人心的关于科学、历史、伦理等话题的演讲,
这是社会革命的证明,演讲没有设限,而且不可能有太多期待。我从中发现,
针对大众堕落的讨论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我看到了新世纪的曙光,
其中了解到社会的首要目标是激励所有人以谋求进步。我看到了即将成功的信号,
人类的精神超越了物质世界和物质利益。这场演讲指出,劳动阶级渴求知识和升华后的快乐的渴求。
我之所以认为这场演讲很有价值,不仅是因为其目的和产生的效果,
而是因为现在的条件能够给予社会新的推动力。因此,
我在这里演讲比我应邀去给国王和贵族发表演讲更让我高兴。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
很多利益问题带给我们压力,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为了自我炫耀或打发时间在这里浪费口舌。
一个人如果不能发表赞同或有助人类伟大运动的意见,还不如保持沉默。

有了这种感觉和信念,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个能引起你们关注的主题,
即靠自己双手劳作维持生计的劳动者地位的提升。这个主题我以前说过,而且一直在继续,
也许以后还会补充,劳动者地位的提升迅速推进城市发展。我相信,在这片土地上,
前进的精神已经深深扎根于那些用汗水换生活的人们。
它能满足产权文化工会和辛苦劳作的自我尊重的需要。劳动卑劣的偏见已被抛开。
这个主题就是我曾经提议过的,应该讨论一下。我们应该思考什么是劳动阶级的真正提升,
可以提升到什么程度以及如何提升。我知道围绕这个主题有很多不同的观点。
人们需要大原则的指引,他们的请求十分清楚。在此,我可能会面临一些严重的问题:
恐惧感已经缓轻了,突如而来的希望也破灭了。我不敢认为自己对这个话题有把握,
但我可以指出其中值得讨论话题的重要性和对其有浓厚兴趣的人的担忧。
我相信,人们不会把这种感兴趣的演讲当作纯文字来记忆,
或者认为它是某些人为了个人私欲而作的表演。政客们之所以承认他们要迎合人们的口味,
是因为他们喜欢人们手中的选票。但是,一个人既不寻求也不接受任何地方任何人的礼物,
也许是想被当作朋友一样倾听,作为朋友,我必须坦率地说,我不能做恭维的事。
我看出劳动阶级的缺陷,我想,他们大多数人都没取得什么进展,很多人满腹偏见、愤怒,
淫荡不羁,有自私自利的陋习,这些是社会进步的巨大阻碍。众人至今都还没清醒,
他们应该努力澄清模糊的概念。我的希望不会因模糊概念的存在而让我盲目。
没让大多数人对自己不足有十分清楚的了解,这让我深感内疚。至于他们的虚荣心,
我指出他们有不足之处,这并不奇怪。看看我们,我们将发现所有阶级都应该受到责备;
任何人想要做好,都应该说真话,要铭记自己必须言行一致,充分意识到并且牢牢记住自己的不足。

在给这些崇高的劳动阶级提意见时,我希望大家能理解,
我经常说的前瞻性并非希望你们立刻或尽快完成变化,获得进步。
这样说,我可能不会被认为是一个梦想家,期待世界会在一天之内重生。
我害怕这样的解释不会使我免于受谴责。人的条件日益变化,
即未来坚持作用于社会的新原则是旧原则的重现,而且是褪色的、不再发亮的重现。
在不同的地方,要是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如果我不期望人的本性会比我所看到的更美好,我就不会对目前的努力抱有希望,
只会任由人们贫穷下去。我看到未来会更美好的迹象,
相信依靠辛勤劳动的大众会在这个地球上崛起,这一信念就是我演讲的唯一动机。

怎样理解劳动阶级地位提升的含义呢?这是第一个主题。为了避免误会,
我会先说对它的误解和其不该包含的内容。我认为,不通过劳动者地位的提高,
劳动者会上升到无需劳动的阶级地位。
我不希望劳动者的进步与提高是通过解除自己日常工作的方式获得;
我更不希望让他们放弃工厂和农场的工作,扔下手中的铁铲和斧头,让自己放一个长假。
我信仰劳动,因为上帝用心良苦给予我们唯一一个只有靠劳动就可生存的世界。
就算我可以,我也不会改变人们遵循的自然法则而忍受饥饿和寒冷,继续与物质世界必然的、
不断的冲突;就算我可以,我也不会改变这些因素,使他们只给予我们舒适的感觉,
让植被繁茂以满足人们的期望,让矿物变得柔软易展以便我们轻易征服。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
这个世界只会造就一个可鄙的种族。人的茁壮成长并充满能量主要归功于战胜困难的决心和拼搏,
我们称之为努力。简单愉悦的工作无法铸就人们钢铁般的意志,无法使人明白自己所拥有的能力,
无法造就他们吃苦耐劳、不屈不挠、志强意坚的巨大力量,这种力量非常重要。
体力劳动就好比一所学校,人在其中得到决心和性格的能源,这比在其他任何学校学到的都还重要。
诚然,劳动者在残暴的主人压迫下,身心备受着煎熬,经受人世间令人恐惧的悲欢离合。
但是,严厉的老师给予我们的教育没有哪个怜悯宽容的朋友能给予。
而且,上帝会保佑那些以严苛的教育方式让劳动者得到真正的智慧的人。
基于此,我坚信艰苦劳动的成效。物质世界的美有序地净化我们的心灵,
可它对我们的种种沉痛打击更有助于我们成长。其顽固的抵抗只有耐心和艰苦可以战胜;
其巨大的力量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锻炼才能为我们所用;其危险需要我们持续不断地警惕;
其发展趋势会日益落寞。我坚信困难对人内心的影响比援助更重要。
如果我们想发挥和完善自己的性格,工作是必要的,即使我们不做体力劳动,
我们在其他方面也必须忍受同样的艰辛。工作和学习如果没有受阻碍,
那么它们对于人的自我完善、知识提升和意志坚定毫无价值。在自然科学中,
一个人要是不努力解决难题,不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不致力于发现最先让他退缩的是什么,
那么他就永远不会获得强大的内心。困难的价值已经超越现存的世界。
劳动者一个不变的重要能力是,对其他将要发生的情况做最好的准备。
当发现大量的难事需要人解决时,我就觉得它肯定与将来的生活有重要的关系;
一个人如果已勇敢经历过这样的锻炼,他就为这个世界的进步、繁荣和幸福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此你会发现,对于我们而言,劳动是多么高尚。它是使地球富足和美丽的重要手段,
征服海洋的有力工具,营造舒适安逸、缤纷多彩的世界的重要法宝。不仅如此,
它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即赋予意志、效率、勇气、能力、耐力以力量,
赋予长期计划以不懈奉献的精神。唉,那些还没有学会工作的人真可怜!他们不了解自己,
依靠别人,却无法对别人的付出给予回报。别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专门享受和休息的权利。
因为休息和舒适是辛苦劳动换来;不劳动令人烦恼,让人感觉自己是累赘,
因为人在余生都无法增强自己的力量。

我没有让劳动者从艰苦中解脱出来的想法,这不是他们想要追求的地位提升。
体力劳动真的非常好,这样说,我必须是从公正的角度为劳动者发言。工作成了生活的唯一,
这样不好,会对劳动者造成极大的伤害。工作必须利用更先进的工具,不然就是倒退而不是进步。
人有各种各样的性格,这种性格的形成需要各种各样的职业和纪律,同时,学习、思考、
社交和放松都应该和身体的锻炼结合起来。这样人就既有智慧、感情、想象力、审美能力,
也有强健的身躯。当人为了生存而被迫做苦力时,他会感到委屈伤心。
人的工作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只有多样化的劳动方式才能使人动起来。
不幸的是,处在现在文明时代的我们还远远没有想到这一点。工作能不断增加人们的体力劳作,
可在非常时期,劳作对发展人们的精神文化十分不利。由于艺术的完善,
把脑力和体力区分开来的劳动分工将削弱人的智力,因为它把个人活动缩小到一个狭小的范围。
这样,体力劳动者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在经历千辛万苦之后,其能力逐渐变强,
而脑力劳动者却做着单调的、无需动脑的重复性工作。这种情况的出现很危险,一定不能永远这样。
让各种体力劳动与各种脑力劳动结合以使它们变得强大,这是人类文明最主要的组成部分,
也应该是慈善家们所追求的目标。正如基督教传播手足情谊应该一视同仁,
劳动和学习之间更应该且必须均衡分布。那种危害健康、缩短寿命、
降低智力的劳动体制必须大大加以调整和改变。劳动力比例适中对现在社会非常重要,
这是使所有外在环境变得舒适并有利于其改善的条件,同时,可以配以更有效的手段使人保持活力,
促进人的思想发展。对此我们不要加以反对。我们需要这种忠告,
因为现在人们普遍趋向于逃避劳动,这是我们时代的不良现象。

我们这个城市充满了来自全国的冒险家和过多的自由职业者,他们希望逃离靠体力劳动生存的生活,
挤入商业界,这不仅是对农业的忽视,更糟的是社会的堕落。商业导致过度竞争,
也必然导致欺诈行为,贸易变成了赌博,疯狂的投机买卖使公众和个人利益得不到保障。
因此,后来没有慈善家愿意提升劳动者的地位,把他们从单调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
事实上,明智的慈善家如果可能的话,会说服所有阶级的人将这种劳动的方式与其他工作结合起来。
体力和脑力都需要尽情运用,甚至爱好学习的人会因为既思考又劳作而感到更快乐。
让我们把体力劳动看作是一个人真正学习和锻炼的过程。
不少的智者和伟人既从事脑力劳动也参与体力劳动。

和锻炼的过程。不少的智者和伟人既从事脑力劳动也参与体力劳动。

我已经讲过,劳动者地位的提升不是让他们远离劳动。接下来,我要说的是,
这种提升并不是要努力强迫他们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我很希望他们提升,
但是我不希望让他们接受一般的教条,
把他们变成所谓的绅士或贵妇;我不希望他们变成外在浮夸的人,
而希望他们变成内在真实的人。我不希望给他们虚假的头衔或阶级,
而希望给他们实在的改进和真正的尊重。我不希望他们穿着巴黎裁缝店的衣服,
也不希望舞蹈学校教他们的行为举止。我不希望一天结束后看他们脱掉工作服,
穿着盛装在交际圈中扮演另外的角色。我不希望他们接受奢侈的享受或享用华丽的装潢。
在此没必要恶意评判众人简单朴素的衣食住行,尤其是在评判如此谨慎的国家。
这个国家,对劳动力的需求很少中断过,新增企业数量较以往多,劳动者几乎也不例外,
他们对自己的居住设施非常满意。只是要对美丽、秩序、整洁有更好的鉴赏力,
为他们的住所提供一个精致、高雅、舒适的环境,他们中很多人就不提什么条件。
在这个国家,大多数劳动者身体健康,他们的食物因有劳动赐予的美味调料而丰盛营养,
总体上是比贵人的精致奢华的菜肴更健康甜美;他们的睡眠质量比没有劳动的人更好,
更能让人恢复充沛的精力。很遗憾的是,我看到他们变成上流社会的绅士和淑女。
名流时尚是一份糟糕的职业,懒惰是其特权,工作是其耻辱,这样的职业信条最要不得。
名流时尚者没有深邃的思想、真挚的情感、坚定的意志,过着一种不真实的生活;
他们以耗尽财产方式显摆地位,以做作取代自然,误导社会群众,以愚弄他人为乐,
苦思冥想只为消磨时间。但凡自尊自重的人,或懂得人生伟大目标的人,
是不会让自己受到名流时尚的影响。

我之所以运用尖锐的语言,是因为我要打击他们的性情——劳苦大众中常见的性情,
也是因为我对所谓的上流阶级羡慕嫉妒恨。他们在上流社会的位置上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表现自己。
因此,当与上流阶级交往的次数增加时,他们就易于忘记熟人,忘记自己的工作方式。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就会进入更时尚的阶层。当然,他们会与聪明优雅、慷慨大方、
真正荣耀的人结交朋友,他们对自己的环境做了本质上的改变。通常情况下,
他们会被那些无所要求的奢华的人士接受,进入社交圈,接着以恩赐的态度高傲地看他们,
然后与最初的交往者做交易,他们为了出人头地愿意做任何事情。
这不是我想要的劳动者地位提升的方式,我不希望他们挣扎着进入另一阶层,
不希望让他们变成其他阶级卑微的模仿者。他们的目标高于他们身体所能实现的,
别让他们有某种内在的生活方式与外在的尊严荣耀结合的想法,我希望每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按自己的天赋和价值而不按外在的附加物寻找自己的位置;
我希望社会每个成员有各种各样的提升方法。这样,人如果忠实于自己,
就无需用外在的附加物来吸引周围的人。

我说过,人不是因为逃避劳动或挤入不同的阶级而地位就上升。再次声明,
我不是说劳动阶级的地位上升就是要成为妄自尊大的政治家;
或者他们作为个体或集体都应该通过集中选票战胜更有钱人以掌权;
或者他们应该成功地使政府管理部门满足他们的特殊利益。
个人不靠参与公共事务或进入政府机关就可以提升地位。
个人需要以地位的提升将自己从令人耻辱的公众关系中解放出来。
控制自我而不控制别人才是真正的荣耀。基督教的伟大就在于用爱服务大众而不在于用爱统治大众。
从政并不能使一个人变得高贵。最底层的人因无原则、人云亦云、见风使舵而被推上从政的道路。
我很抱歉这样说,可真相就应该说出来。现在,政治行为在这个国家不会激励任何对其关心的人,
因为政治行为违背高尚的道德行为。政治的真正意义是对真理的探究和学习,
是一个经久不衰的社会美德,是不变的重大原则在处理公务中的体现,是一种高尚的思想和行为。
然而,在现实中,政治要么被认为是变化无常的发明,要么被认为是一场狡猾的游戏,
要么是政党获取权利和腐蚀政治的策略,要么是让自己出人头地的计谋。所以,在人们一般人看来,
政治是毫无价值、低贱卑微,无关紧要的东西。劳动者有时受刺激去寻求阶级的权利,
这就是他们提升自己地位的想法。但是,没有什么劳动者能像这样接受我们之间制定的规则。
社会的所有事情都该由政府代表和保护。任何事也无法预料,
除非个人的耻辱和国家在任何阶级中成功掌握了垄断权。

我绝不会阻碍人们对政治的关注。他们应该认真研究我们国家利益,机构原则和公众判断的倾向。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并不研究,即使研究,他们也无法以政治行动提升自己的地位。
我们本来可以花费大量的时间塑造文明的群体,可时间已经浪费在报纸和谈话上,
这些报纸和谈话煽动民众情绪,不择手段地歪曲事实,谴责独立思想阻止背叛,
煽动民众战胜对手而不提高自我。正因为如此,民众被贬低为英雄崇拜者或愤世嫉俗者,
成为野心家的愚弄对象,或是小集团的走狗。为了提升自我,人们必须以思考代替激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谴责我们国家的人民有自己的激情。
所有的劳动者或多或少都有些狂热的激情,而且因为这种狂热而贬低自己的人格。
狂热的精神不局限于某个社会角落。一个人在会议大厅里胡乱说了一通话,然后,
其他人就把这些话当作真理般的东西在国内传开,可劳动者们却不为所动。
政见分歧如疾病般强烈爆发,在交易场所,在酒吧,甚至是工厂里蔓延开。
然而,这种分歧并没使我气馁,因为我看到,它就算未被治愈也已经在缓和。
我坚信我的这些演讲以及其讲演稿的来源已公之于众,
将会通过给提供更好的精神消遣减轻政治热度。
我希望演讲能带给人们日益增长的自我尊重,
帮助缩小愤怒——被利用后成为盲目的游击队员而毫无思想的愤怒。我也更希望人们早晚能发现,
他们对政府的重要性评价过高,政府不值得这般赞扬,
因为在此我们对赢得人类幸福有更强有力的有效手段。政治体制越来越少被神化,
它退缩到一个狭窄的空间,我们只需要相应地对政府的存在做明智的评价。
目前,我们发现政治兴奋的狂潮将成为一种耻辱。

劳动阶级地位提升不是外在环境的改变,不是远离劳动,不是为了另一社会阶层而挣扎,
也不是为了政权。我把它理解为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我知道个人的地位提升也是灵魂的提升。
如果没有灵魂的提升,一个人在什么位置或拥有什么都无关紧要;如果有了灵魂的提升,
一个人可以高飞,就是上帝的贵族之一,不管他在社会上拥有什么地位。
对于劳动者或其他所有人只有提升,可并不是不同阶层的人都有尊严。人类的提升包括锻炼、
成长、更多精力和人的力量的加强。一只飞鸟也许会在天上受外力冲击,但是它飞起来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飞,只有那时鸟才真正伸展羽翼,靠自己生命的力量高飞。
因此,一个人可能会被外力推到一个引人注目的位置,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能发挥自己,
展示最佳的才能,经过自己的努力上升到思想和行动的高度。这才是我想要的劳动者的提升。
确实,这种提升是外在条件改善的结果,可反过来,也大大提高了劳动者的外在,
如此联系起来看,外在的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但是,外在与内在的发展假如处在分离的状态,
那么就都一文不值,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费力去推广。

我知道有人会说,我所说的这种提升是劳动群众不会也不能达到的目标,
因此他们不该为实现这样的梦想而受诱惑。
有人说,人的主体明确旨在为了获得良好的物质资料而工作,
那样的话,精神不可避免无法超越物质。这一说法值得思考。
但是,如果反对者认为拥有物质财富的人是为自己的思想精神掘坟,
那么他们肯定没有认真研究过我们的物质世界。物质是为精神而存在,身体则为心生。
人的精神是肉体、骨骼、神经和肌肉等组成身体的终极目标,也是海洋、陆地、
天空等组成的自然体系的目标。太阳、月亮、星辰、云朵和季节的无限创造不仅为了人体吃穿,
而且也首先唤醒、滋养和发展人,给予人以智慧,培养人思维和想象力,提供活动的地盘,
带来上帝的启示,它们成了我们社会联盟的纽带。我们被放置在物质创造的世界,
不要成为物质世界的奴隶,而要掌握物质世界,让物质世界成为我们最高权力的服务者。
观察物质世界为人类智力做了什么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大多科学、艺术、
职业和生活源自我们与物质的联系。自然而然的是,哲学家、医生、律师、
艺术家和立法者在物质中找到自己的对象或场合。诗人借去对物质的美好想象,
雕刻家和画家通过物质表达自己高雅的概念。物质唤醒了世人的活动。
物质感觉器官,尤其是眼睛,唤醒了头脑中无穷无尽的思想。为了继续生存,
大多数人必须沉浸在物质里。他们的灵魂无法得以提升,这与他们和物质相联系的伟大目标相互矛盾。
我认为,哲学没有看到外在自然的现象和法则,其唤醒心灵的方法可悲其肤浅。
社会中,大多数人的灵魂在为物质过分的操劳中受剥削和摧残,
这样的社会状态与上帝的意旨背道而驰——本来解放发展的灵魂却变成束缚人的灵魂。

灵魂的提升是每个劳动者必须历经的过程。这意味着什么?这样问我知道十分含糊,
它通常只适用于大型演说。让我表达一下对这一问题的明确看法,
在表达时我会用让听众参与必要思考的语言。这个主题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
它把我们带入我们本性的深处,所以我要给你们思考的任务,
让你们做些脑力劳动就能直接听入耳的内容。我知道这些演讲更多是消遣而不是脑力劳动。
但是,就像我对你们说的那样,我对劳动者抱有极大的信念,
除了给听众一些有力的鼓舞外,我已经无法做得更多了。

灵魂的提升包括什么呢?要是没有哲学般精确的目标,
我就应该通过讲述它包括什么的方式提出十分明确的意见:第一,包括用思想获得真理的力量;
第二,包括单纯、宽容的力量;第三,包括道德意志的力量。
这三点中的每一点都需要一场演讲才能阐释清楚。我必须先谈第一点。
从第一点你可以了解到部分我对其他两点的看法。在正式开始探讨这一点前,
我做一个初步的评论。每个想让自己的尊严上升一个层次的人,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
是愚昧还是聪慧,都有一个基本条件、一种努力和一个目标,要是没有条件、努力和目标,
就无法采取任何步骤。他必须意志坚定,努力把自己从错误的思想和生活中解放出来。
习惯让他处于已知犯罪的边缘或做出不道德的行为,实际上,
是阻止自己向更具智慧更有道德的生活迈进。在这一点上,每个人自己都应该诚实地对待自己。
如果他不听从自己的良心,也不斥责自己不履行简单义务的行为,那他就不要再梦想自我提升,
因为他缺乏自我提升的基础。如果他非要这么做的话,那么自我提升也只能是海市蜃楼。

我现在继续探讨主题。我曾经说过,
一个人的提升所要寻找或包含的首要内容是用思想获得真理的力量。
这一点我需要你们认真对待。首先,思想是心智最基本的特点,是生命最大的杰作。
所有人表面上做的不过是表达和完成自己内心的想法。为了有效地工作,他必须为此做清楚的思考。
为了有高贵的行为,他必须为此做认真的思考。智慧的力量是生命的要素,
应提议每个人把智慧的力量作为自己生命所要达到的首要目标。区别智慧与道德,
思想与美德司空见惯。在思想与道德的力量中,可以说道德行为比强烈的思想更有价值。
但是,在行动和思想之间划清界限会毁掉我们的天性,因为行动和思想本来就是亲密无间,
牢不可分。头脑和心灵的联系比起思想和美德的联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作为内心的一部分,
良心难道就不包括高尚的智力和理性的行为吗?我们怎么不把它降低到只是一种感觉呢?
良心是不是还包含更多的东西呢?有良心的人不是对美好事物有着明智的辨别吗?
除了美德中的思想,什么又是一个人的价值?一个人还能在世上留下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呢?
崇高的美德不比盲目的直觉重要吗?
难道崇高的美德不是基于人的品质和行动中对美好事物清楚的认识吗?
要是没有思维能力,那些我们称之为责任心或做好事的东西都是幻想,具有极度的危害。
世界上,最残忍的行为曾经是出于良心而做出。一个人出于责任感痛恨甚至杀害另一个人;
最大的欺骗却出于虔诚而实施。思想和智慧是一个人的尊严,一个人除非学会清楚地、
认真地思考,或指令内心的力量去获得真理,否则就无法得到自我提升。每个人无论在什么位置上,
都应该成为学习者。不管他拥有什么职业,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思考。

我说过每个人都要成为学习者,思考者。这不代表他要在房间里封闭自己,弯曲身体专心读书。
人类在图书出现之前就有了思考,一些思想家从来不沉迷于我们所说的学习。
自然,《圣经》、社会和生活为人们思考呈现源源不断的主题;为了得到真理,有人不断收集、
集中这些主题上,发挥自己的才能。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学生、思考者、学者,
并正上升到真人的高度。现在,我们不能只把那些从事专业的学者称为思想家或哲学家,
因为无论谁何时何地用一颗诚挚的心寻求真理,都属于知识分子。从更宽泛的角度看,
所有的人都可以说是在思考。一连串的观念穿过他们的头脑。但是,在被动接受的范围内,
未受指导或受控制的人都只是受偶然外在的推动;对必须承受或顺从外在虐待的人来说,
思考对尊严和地位的要求只比残酷的经历多一点。这样的思考如果还能叫作思想,
那么思考者就没有目标,思考也毫无用处。这就像一只看不见的眼睛毫无方向感,
在天地之间乱看,看不到任何独特的美景。思考真正的含义是知识的能量。
人在思考中,头脑不仅接受着从外到内的印象和建议,而且在思考者身上做出反应,
集中注意力及其力量,打破印象与推翻建议,然后就像在实验室一样分析它们,
再将它们重新组合,追溯它们的联系。

我们所生活的地球清晰体现出上帝的思想,这种思想就像我已描述的那样唤起人们的思想。
那些神秘的难题只能靠集体的智慧看穿并加以解释。每个事物,甚至在自然、
社会和生活中最简单的事物,都是由多种要素巧妙结合在一起。因此,为了了解其中任何一件事物,
我们必须把它分解成各个要素,仔细观察它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每一件进入我们头脑的事物不仅有着不可预知的神秘感,而且与其他事物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宇宙并不是无序不连贯而是完全协调统一的整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独自存在。
世上万物都交织在一起,每个事物都为其他所有事物而存在,反过来,
其他所有事物也都为每个事物而存在。最微小的物体也有无穷无尽的联系。
今天你在饭桌上看到的蔬菜,它从上帝种在土地上的第一株植物再到你面前,
是阳光雨露六百年的产物。如此一个大宇宙需要思考才能加以破解;我们因存在世上而思考,
用思考的力量揭开事物表层下的东西,探索十分特殊的事物和行为的原因和结果,
寻找它们的动机和目的、相互之间的影响、多样性和相似性、比例与和谐性,
以及它们结合在一起的普遍规律。这就是我所说的思考。因为有了如此的想法,
所以精神就上升到相当的高度。谦逊者代表神的智慧,他提升的地位越高,
就代表人们的意见越一致,其目的都是为了扩大一般原则,传播普遍真理,建立有序、
和谐、无限的神的体系,从而达到对无限上帝深深崇拜的目的。不要惊慌,
我所坚持的精神提升绝对不会让人们失望,因为所有思考的目的都在于认真了解事物的本来面目、
它们之间的联系,把头脑中松散、冲突的想法变得统一和谐。所有这些想法无论在什么领域,
都能达到我所说的珍贵。你们都能进行我所说的思考。事实上,你们都已在一定程度上熟练地思考。
一个小孩好奇地看着一个新玩具,把它拆成一个个零件,那样他就可能发现玩具转动的神秘原理。
他的这种行为其实就说明他已开始我所说的思考,已成为思考者,同时开始探索未知世界,
寻找思想的连贯性和和谐性。既然他已经开始思考,那就让他继续思考下去。
让这种思考成为他一生最伟大的事业,让他探究他在自然、社会,乃至内心中所发现的东西,
了解其要素、联系和原因。不管处在什么环境,他都会逐渐提升自己,拥有自由和思考的力量。
视野宽广和观点统一会为他得到的伟大思想带来启示和希望。

你们可能会注意到,说到思考的力量作用于劳动阶级和人类的提升时,
我一直希望思考的目的是获得真理。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这一目的,
因为思考代表知识分子一种必不可少的尊严。思考也许会出于其他目的,
比如为了满足私利而聚敛钱财,为了个人需要而超越人权,为了盲目他人而编织谎言,
为了为非作歹而弄虚作假,为了干出坏事而寻找理由。但是,思想的能量如此受束缚,
是自我毁灭的表现。智者变成恶习的迎合者、激情的发泄者、谎言的拥护者,
变得不仅败坏而且堕落。智者丧失了在真假、善恶、是非中辨别真理的能力,
变得无法区分颜色和形状。缺乏热爱真理的思想真是悲哀啊!因为人要是缺乏对真理的热爱,
其天赋变成世人的灾难,这就像人呼吸有毒的气体,毒气将诱惑变成瘟疫和死亡的途径。
真理是无穷智慧的光源,是上帝在其创造物中的形象。除了真理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永世长存。
人们想用来取代真理的梦想和理论都会很快消逝。要是没有真理作为指导,人们的努力都是徒劳,
希望也毫无依据。因此,人们要坚定热爱真理、渴望真理、寻求真理的意志,紧紧抓住真理,
我认为真理就是人类文明和尊严的基础。思想可贵,对真理的热爱更可贵,因为要是没有真理,
思想就会没有目标。失去真理本身就会使人感到内疚、悲伤。让我用这种精神鼓舞劳动者,
让他们学会把自己视为以思想的力量获得真理的人;
让他们学会把真理视为比每天的面包更宝贵的东西。
真理的春天和永久的提升他们触手可及。他们开始成人,也成为自己民族的选民。
我对劳动阶级的提升并不绝望。不幸的是,他们几乎未采取什么爱真理或爱生命的行动,
也未采取给予人类灵魂以鼓励和尊严的激励行动。那些贵族跟劳动大众一样,
几乎缺乏这方面的行动源泉。我认为,事实上,
奢华时尚的生活方式比劳动者的艰辛生活方式还要危险。
在先进文化的影响下,无论在何地,这一原则将会在所有阶级中得以唤醒,
也将会塑造出著名的哲学家和思想家。在我看来,这些评论特别重要,
因为它们表明道德和智力间存在着多么亲密的关系,两者一开始就应该结合显得多么必要。
所有的人类文化依赖于道德基础、公正无私的精神以及为真理牺牲的愿望。
要是没有这一道德力量,只有思想力量对于我们的提升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知道,有人会告诉我,我一直在坚持的工作十分困难,而为了真理,
使自己保持镇定并集中注意力比用自己双手劳作更加困难。就算是吧。
但是,难道我们会脆弱到不希望劳动就希望自我提升吗?不管什么人,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劳动者,
他们是否都希望不积极努力就能获得身心健康?难道小孩不是在自己的劳动中克服困难,
战胜激烈的冲突而成长起来并获得力量吗?难道生活没有了困难就不会变得平淡无奇吗?
浓厚的兴趣不能变困难为愉快吗?让我们唤醒对真理的热爱,使其成为克服路上障碍的磨砺,
而不成为精神发展的障碍。头脑会在它获得的东西里激发起新的喜悦。

迄今为止,关于思想的力量我都是大体上做解释。我的观点经过思考后会更透彻更明确。
接下来,我会阐述这种力量运用的客体。这种力量可分成两类——物质力量和精神力量,
即我们眼中的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我们尤其需要呼吁劳动者重视自己的学习,
因为他们的工作是对他们的学习起作用;他们的工作更具智慧、更为有效、更令人振奋,
也更值得尊重。从这点看,他们知道自己所作用的客体,明白自己所利用的法则和力量,
了解自己做事的原则,解释自己所看到的改变。当劳动者把思想融入劳动达到身心合一时,
劳动就成为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每个农民都应该学习化学,以便了解进入土壤、
植被和肥料的物质成分,了解把它们化合分解的规律。因此,机械工应该懂得机械力学、
动力学和他们工作的物质来源和构成。我要补充的是,农民和机械工应该培养对美的认知。
如果农民给自己的土地和小屋增加吸引力和新价值,他们就会成为有品位的人!
机械产品无论是大是小,也无论是房子还是鞋子,如果能按比例赋予美感,那么它们就都有价值,
有时甚至更有价值。在法国,教机械工画图是很普遍的事,这样就会使他们变得眼疾手快,
还会使他们的作品具有美的吸引力。每个人都应该志在传授这种完美的东西给他们的工人。
我们在劳动中思考得越多越好。要是没有思考的习惯,一个人工作起来就更像一台机器或一只野兽,
而不像真正的人。要是有了思想,人们的灵魂在自己的辛勤劳动中会显得更有活力;
他们也会集中注意力观察自己所做的事,注重减轻劳动负担的细节,发现重大问题,
而且有时还能完善自己的技能。即使到了现在,我们的时代因各项发明已经充满荣耀,
我们也很少怀疑工人阶级才能的发挥,以及自然科学是如何用于改造机器。

但是,我并不就此打住。自然是吸引我们思考的力量,
这不但为了自然能在我们的工作中给予我们知识和帮助,而且为了一个更高的目标。
我们应该为了自然而研究自然,因为自然是上帝精彩绝伦的杰作,因其完美使我们印象深刻,
因其美丽、宏伟、智慧和德行而闪闪发光。劳动者像其他所有的人一样是要接受公平的教育,
那么他们就会获得知识,这不仅为了他的生存,而且也为了他们的生活、成长和智力提升。
有人问,我是否期待劳动者掌握所有的自然科学?当然不是,我也不希望商人、
律师和传教士那样做,这也不是灵魂提升的所有必要条件。物理学的真理给予头脑极大的尊严,
这种真理是世界的一般规律,它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发现。但是,积极的心态决定于自我发展,
我们可以学习和理解,解释自然在我们周围不断发生的变化,发现宇宙中神奇力量的运用,
以及所有创造的无穷智慧。

这使我看到了思想的力量作用上的第二种客体。这个客体是伟大上帝子民的思想、精神、
理解和智慧的产物。这是我们称之为形而上学和道德科学的主题,属于宏大的思想领域,
因为外在世界——物质世界——是精神的影子,服务于精神,属于一个大范畴。
这一范畴涉及神学、形而上学、伦理学、政治学、历史和文化。为此我们可以列出一张长长的清单,
该范畴可能包括大量的知识,必然超出劳动者力所能及的范围。但是,有趣的是,
理解各种各样的科学关键在于个人的天性,因此人可以获得这些知识。我是怎样得到我对上帝、
我的同类和构成世界历史的行为的看法?我就是通过自己的意识理解这一切。
在我看来,人的意识代表人的本性,因此我理解一切。我的关于聪明、公正、善良、
上帝权利的概念来自哪儿?那是因为我自己的精神源自这些属性。他们的想法首先来源自己的本性,
所以我理解他们的存在,因此,所有科学的基础存在于每人的心中。
高尚者在其事业和家庭中锻炼能力,培养情感,这和神学使人超大的能量有相似之处。
因此,人们在研究自己,学习最高原则和灵魂的规律时,事实上就是在学习神学、人类历史,
以及使古代圣人和现代圣人永恒的哲学。在每人的心灵和生命中,
其他人的心灵和生命或多或少得到描绘和包装。为了研究其他事物,我必须进入外在世界,
也许还会走得很远。为了研究科学的精神,我必须进入自己的灵魂。
曾经写得最深奥的书只是阐明你们内心已经领会的东西。
靠近你,在你内心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真理。

确实,我不希望劳动者十分理解与心灵相关的各种学科。任何职业者几乎都不是这样理解他们,
也没有必要这样理解他们。如果可以限制时间的话,人们可以深入研究自己特别感兴趣的某一学科,
发现其有很大的实用性。自我提升所需要的不要求一个人了解所有关于精神本质的思想和著作,
也不要求一个人像百科全书一样,而要求理解和感受作为所有发现的结果,
总结所有科学家及哲学家从无穷细节中提炼出伟大的思想。
心灵的高贵不是由知识的量而是由知识的质所决定。
知识渊博的人可能因缺乏广泛综合的观念而不如目不识丁却掌握了真理的劳动者。
举个例子来说,我不希望劳动者用古语学习神学、神父的著作、历史的宗派等,这没必要。
所有的神学原本就是无数分散的理论,
现在汇总成神学思想,让这种思想在劳动者的灵魂中大放异彩,
因为他们掌握所有神学资料的精华部分,比那些拜访过无数神学家的人拥有更高智慧。
伟大的思想是由一些伟大的想法形成的,而不是由无数零散的细节组合。
在我看来,大学问家智力并非过人,因为他们没有伟大的思想。如果一个人无法把自由、美丽、
英勇和精神的伟大思想转变成灵魂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么什么又能让他详细研究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历史呢?一个时代的启蒙不是由其所含知识的量组成,
而是由为知识奠基并引发其发展的一般原则组成。
最勤奋的优秀学生将真理的研究浓缩到某些上帝的著作中。但是,
这种受限的知识可能仍然启发人们提升灵魂的普遍法则、丰富内容和伟大思想。
有些思想、原则和观念通过其本质支配所有的知识,并且它们本质上光芒四射、生机勃勃、
广泛全面、永恒不变,我希望用这些东西丰富劳动者和人类的心灵。

为了说明其义,我举些例子来说明关于科学研究精神的崇高思想。
当然,最伟大最全面的首先是上帝的思想、父母的心灵和原始的无穷智慧。
每个人的自我提升都要先受这种存在的大概念的检验;
思想的最高目标是快速获得对其公正的明确认知。
事实上,研究宇宙、神学和生活的最大目的是让我们认识并发扬上帝的思想。
我们应该看到这种无限的存在本身所拥有的大量关于真诚、宽容和勤劳的思想,
我们要改变激情、自私、偏袒和周围粗俗世界给予我们关于神学的低俗看法,不断提升自己。
这里有一种上帝的观念特别适合自我提升。我的意思是,
作为我们的精神之父的上帝以其巨大的力量创造了我们,使我们趋于完美,
规定所有外在的东西服从并有助灵魂的发展,总是激励我们,使我们变得更强,
唤醒我们的内心世界,评判并谴责我们的错误,在我们与邪恶的抗争中寻找喜悦,
渴望上帝与我们的内心永恒交流。这种想法在劳动者的内心里蔓延,它是自我提升的萌芽,
比所有的科学都富有成效,尽管科学那么博大、那么深奥,可它只处理外在世界的有限事物。
你所听说的那位伟大神学家只是徒有虚名,如果他所处的环境就像这样,
那么他已经通过思考和服从的方式净化和放大了上帝的观念。

我从上帝的观念进入另一个大观念,即人的本性。人的本性应该是我们严肃认真思考的对象。
迄今为止,几乎没人知道人是什么。人们知道自己的衣服、肤色、财产、地位、罪恶和外在生活,
自己内心的想法及其高尚的人性几乎无人知晓。但是,他们能过着人的生活,
却不知道人最特别的价值是什么?
观察人们对自己的想法有多真诚以及如何行动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以自己的勇气感染别人才是真正男子汉的概念,多少男人至死也没达到这种标准。
因此,人的概念便在劳动阶级中产生,这使该阶级超越任何缺乏此观念的其他阶级。
我是不是问起自己对人的尊严的概念?我应该说尊严包括:在精神上,有时称为理性,
有时称为良心,这些称谓超越狭隘无常的思想观,看到永恒不变的正义观和真理观;
在不完美中找到完美;它们是普遍的、公正的,与人性偏执自私思想对立;
它们庄严地告诉我,我的邻居和我一样珍贵,他的权利和我的一样神圣;它们要求我接受真理,
真理不管怎么,都与我的傲慢相矛盾;它们让我对美丽、善良、神圣的幸福感到快乐,
不管这些幸福来自何方。这种原则是人性中的神圣曙光。我们不知道人的确切含义,
但仍可看到人类灵魂中的这一原则所呈现的神性庄严。关于这点,我还要补充另外一个要点。
虽然补充的要点实际包含在前面提到的概念中,但它仍然值得特别关注。人是自由的存在,
造物者让人能按其内心的波动为人处事,从而塑造自己并掌控自己的命运;
使其与大自然紧密相连却不受制于大自然;使其与上帝联系甚密却不成为神的奴隶,
反而有能力实现或拒绝上帝的旨意。人虽然为种种冲突事件纠缠,为种种苦乐的客观因素困扰,
受可见和不可见的危险威胁,也受充满诱惑和罪恶的世界影响,但是同时,
人也拥有上帝赋予的战斗力量,正是通过与这些企图吞噬人类的势力做斗争不断完善自身。
这就是人的含义。认真思考让这一含义得到充分体现,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呀!

我要有时间的话,一定很高兴谈谈关于人类精神科学的其他思想,
总结这些思想让我们认识到明确的表达和时人的推测。有真正伟大目标的人类生活的思想、
绝对至善的美德思想和自由的思想都是政治学上的最高思想,隐藏在人脑中,
是我们国家崇高生活的主要来源——所有这些思想都有可能被扩大。
我可能证明这些思想也许在劳动者中被唤醒,也许给他们一个人上之人都想要的提升机会。
但是,要是离开这些思想,我只会谈论另一种思想——科学的精神最重要的结果,
这一结果每个劳动者甚至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思想在其他思想的影响将变得更为强大。
这就是人作为社会人的重要想法。一个人之所以明白自己有价值,
不是因为他属于某个团体而做了对团体有益的事,而是因为他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
他不是一个机器的一部分。一台机器的零件拆散后变得毫无用处,
而只有在整台机器中才能发挥作用,这是它们存在的唯一用途。人却不是这样。
人不是简单的工具,而是为了达到自己个性、自我完善和个人幸福的目标而生存的个体。
确实,每个人都在为别人工作,可都不是奴隶,也都不是残缺的灵魂,并不想降低自己的身份。
每个人为别人工作,是建立在有自尊、公正善良原则和实践自由意志和智慧的基础上的工作,
并以此完善自己的品质。每个人的个人尊严不源于出生,不源于成功,不源于财富,
不源于外在的展示,而在于不容打破的灵魂原则——这应当进入个人的习惯性意识。
我说劳动者应该自尊地对待自己,这种自尊不同于那些高傲的统治者凭外在等级所拥有的自尊。
我这样说不是在吹牛浮夸也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表达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坚定信念。

我已经举例说明了什么是提升心灵的伟大思想。伟大思想的价值和力量不容夸大。
它们在这个地球上产生极大的影响。伟大的思想注入一个人的头脑时,就可能会使人获得新生。
古代和现代共和国的自由思想,以及各种宗派的灵感——永恒的观念,都战胜了世俗观念!
这些思想塑造了多少英雄和烈士!伟大的思想比人类的激情更强大。
唤醒人们是教育的最高职责。迄今为止很少有人想到这一点。
民众的教育已存在于培养他们的机械习惯中,存在于打破他们目前的思维模式中,
也存在于教授他们传统的道德信仰中。是用理性文化代替机械方法的时候了;
人们应该学习,在思想上和原则上采取行动,减少一点盲目的冲动和愚昧的模仿。

在此是否很多人都在不断反对我的观点,
认为我们现在谈到的伟大思想是大多数文化程度有限的人所无法期待的,这倒是一个难题。
我会在接下来的演讲中对此加以回答。但是,我想说明一个事实,即我们自然的法律。
这对那些几乎没手段却仍渴望进步的人来说令人兴奋,我热烈欢迎他们进入这一领域。
伟大的思想更多来自间接的影响和与生俱来的内心意识,而不来自外界直接的、
费尽心思的教学。所以,那些缺乏学习途径的人不能中断这种伟大思想的学习。
因此,艰难的教学可能以上帝、美德和灵魂多年来在指导着我们,
我们可能一开始就对它们一无所知。然而,当被上帝的思想点亮的人在易感季节来到我们身边时,
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我们,唤醒我们,把伟大的思想传播给我们。
他们像灯一样用天上的光芒照耀着我们。一个人要是习惯于自己内心的道德和真理的标准,
那么他就会发现自己比别人接受更好的教育。灵魂的启示——上帝的存在、伟大的创造、
无私的荣耀、犯错的瑕疵、公平的尊严、道德的力量和永恒的真理——是内在幸福永不枯竭的源泉;
这种启示将唤醒人们拥有比现在或曾经拥有的更强烈的渴望,使自己成为自我提升的谦卑者。
有时大自然最常见的场景将用明亮的、丰富的、以前的未知打开自己。
有时这种思想创造生活新纪元,改变整个未来的道路。这是一个新创造。
伟大的思想并不局限任何阶级的人。劳动者接受伟大的思想和心灵的交流,对于他们来说,
接受劳动比享受奢华的生活有益。劳动活动甚至比专心学习更有益,
因为学习会培养人爱慕虚荣、骄傲自大和嫉妒竞争。
充满童趣的单纯者比自私自利的文化人更能接受上帝的启示,也许我们应该谨慎对待这些意见。
说到伟大的思想,它们有时如雨后春笋般自我涌现,有时让人豁然开朗、明了事理。
我不想过让人们被动地等待伟大的思想,也不想不假思索就放弃我们的想法而受控于伟大的思想。
我们必须忠诚于自己的权利,利用已经获得的文化知识准备好自己。再者,这种启发如果出现,
就不会是清晰的,完整的和美好的,而会是给我们看一看,暗示我们,给我们带来光芒,
就像外在世界的所有启示和影响一样。我们需要耐心地深思熟虑,
我们的智慧与行动使伟大的思想与我们的其他思想建立起联系。
要是不经思考,伟大的想法可能会使人晕头转向,破坏人们内心平衡的比例,
导致更多的危险。激励个人内心和学习外在世界给予人类的思想,
其目的在于使我们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并将其自由充分地发挥,
把我们从被动的活动或生活中唤醒。

我已经大量阐述了劳动者寻求真正自我提升的思想,
并以阐述这种力量所作用的客体或目标结束这个主题。有一目标自然占优,
即对生活职责有更明确清晰的理解。思想不能限制在太宽泛的范围。
但是,它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我们每个人在所处的关系中获得更公正、更明晰的概念。
你们别以为我因习惯的缘故说得太专业或不自觉滑向讲道似的说教。
职责这一主题同样属于所有的职业,具有所有的条件。自我提升的过程排斥道德和宗教原则,
就像不用呼吸就能生存或不用看就知道一样。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们认为进步只是获得知识。
当知识无助于美德时,它就失去其最重要的目标。我不是说我们永远不用思考、
阅读、学习,而是说我们要了解自己职责的明确目标。心灵一定不能为僵硬的规定捆绑。
好奇、娱乐、天生品味可能无意间就把阅读和学习搁置一边。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也得提高自己的道德和智力,通过寻找真理以拒绝谎言,排除所有人类生产中固有的污染。
要是没有道德力量,什么又能使智者产生影响呢?
如果道德的伟大无法让我们对有道德的作者充满崇敬,
如果道德上的仁慈无法让我们对同胞产生手足之情,那么道德又怎么能帮助我们了解外在世界呢?
如果过去无法让我们懂得现在所面临的危险和职责,那么过去又怎么帮助我们研究历史呢?
如果我们无法从逝者的遭遇中学会忍受,如果我们无法从他们的善行中学会如何表现高尚,
如果不同时代、不同国度的人的精神发展无法让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那么它们又能给我们什么呢?
如果文学作品中所充满的生活、人性的缩影,宽容的感情,
无私的精神和工作的宣言都无法激励和引导我们,使我们的行为更明智、更单纯,更高尚,
那么它们对我们又有什么益处呢?如果使我们的想象焕发光彩的美感无法温暖净化我们的心灵,
那么我们从诗歌和佳作中又能得到多少实质性的好处呢?又如何提升自己对人性和生活中的平等、
完美和崇高产生热爱之情与赞赏之情呢?让我们竭所能利用我们所处的环境,
使我们的学习和研究范围更广,让伟大的思想成为我们学习的最高目标,指导我们履行职责,
追求幸福,完善本性,真正享用生命,极大发挥我们的作用。
那么,智慧的文化和纯粹的善良被郑重用来启发良知,点燃慷慨的火焰,
在共同的事业中完善自我,在共同的行动中给人慈悲,让我们天真快乐的源头和内心神圣的影响,
在突然的变化、巨大的诱惑和生命的试验中,给予我们一股勇气、一份力量和一种安稳。

(二)

在我最后的演讲中,我请你们关注社会中劳动阶级的提升这一主题。我建议你们思考以下几点:
第一,提升的内容;第二,在提升中可能存在的阻碍;第三,自我提升的有利条件,
我们取得越来越多的成就会给予我们更多的希望。在思考第一点时,
我将开始说明劳动阶级的提升不包含什么,然后继续从积极方面说明提升的是什么,
其所包含的内容。我需要时间回忆我们所掌握的知识,以探讨劳动者地位的提升,
尽管在解决这个问题时我已说明他们的尊严、道德、宗教和社交等方面的进步。
我刚才说了,劳动者在成为劳动者的同时要成为学生、思想者和智者,并且建议,
他们要想获得这种真理,就需要从事特殊的职业,即日常从事的体力劳动。
我现在正在思考许多人提出的异议,即对劳动者命运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就是我们需要思考的第二点。

首先,人们会提出这样的异议:劳动群众无法掌握各种书籍,或者他们无法在阅读上花很多时间,
他们又如何得到在先前那个演讲论述的思想力量和伟大思想,这一异议的产生是一种普遍现向,
它混淆书本知识和智力提升这两个概念。有些人似乎认为书本有一种魔法,
可以比其他资源给予我们更多先进的知识,所以他们视阅读为智力提升的捷径。
这种想法我本来不予理会,可它已经俘获了很多人的心,所以我不得不对它有所重视。
我并不想尝试以诋毁书籍价值的方式反驳这种异议。真正的好书对了解它的人来说不仅是一座宝库,
而且是过去时代的伟大灵魂。天才在书籍中是不可遗忘的,这正如我们有时说它在书中永恒存在一样。
但是,我们无需用很多书来证明阅读的极大好处。好书毕竟少,大多数书都是平庸之作,
我们只要花一点时间认真研究一小部分好书就足以让我们活跃思维、丰富内心。
最伟大的人并不是书呆子,就经常有人说华盛顿不是一个伟大的读者。
从书中积累知识的价值比我们在经验和沉思中得到的真理要少得多。
事实上,在学习书本知识时要是不经过思考或很少思考,甚至几乎没有反思并实践,
这样得到的知识多半是徒劳无用的。经历过的事可能刺激我们认真思考,并积极运用其资料,
这样比我们目前做的多数研究更能对人起到提升作用。我们读的书可以说几乎都不值一读。
事实证明,它们多数在刚面世时就已过时。要是作者不是思想家,他们怎么能唤醒读者的思想呢?
我们很大一部分阅读都在做无用功,我也曾经说过这样的阅读几乎很要命。
我很遗憾地看到,我们的劳动者不劳动,却去研究那些年轻男女当作娱乐的书籍。
那些所谓的小姐、绅士把阅读当作消遣,探讨那些毫无意义、不能激活思维的沉闷主题。
因为他们对高深的知识毫无感觉和,却在肤浅的阅读上浪费时间,
所以我觉得他们没有资格要求比劳动者有更高的优越性。劳动者们至少对一件事了解得很透彻,
因为了解那件事就是他们的职业,而且他们能对自己和同胞做有用的事。
书的巨大好处在于唤醒我们思考问题,让我们致力于伟人努力了几个时代解决的问题,
为我们提供进行判断、发挥想象、感受道德的物质材料,
给我们带来比我们自己的精神境界更高的道德生活。
而且,这也是那些没时间进行独立研究的人可能很喜欢书的好处所在。

有些人无法长期学习书本知识,对劳动阶级地位的提升失去信心,
他们一定不会忘记真理的智慧之光是心灵提升的最大源头,真理不是来自图书馆,
而是来自我们内在和外在的经验。人类的生活有其苦乐,有其轻重负担,有其善恶,
有其深刻的内容,有其庄严的变化,也有其因果循环,它们都对我们提出不同的要求。
这样的生活是一个多么好的图书馆!每个人都是一部值得研究的书,
谁又不想研究这样的一本书?书籍通过社会自由的传阅给我们留下人类生活的画面。
我们知道如何阅读书中主人公取得多大进步吗?劳动者总是将这一画面展现在我们面前;
他们每天都写上一卷——我是说他们自己的生活——比人类的产物多得多的说明。
崇高的天才也无法教给我们这么多关于人自然提升的方法,这些提升法就在我们自己情感的流露中,
在我们自己智慧的应用中,在伴随我们好坏事迹的因果循环中,在我们对现状的不满中,
在我们每人对传记部分的无意识的想法和愿望中。我们研究自己成长史、发展的所有阶段、
困扰过我们的好坏影响、情绪和决心突变以及如何面对未来的苦乐,
种种研究都让我们变得高尚,变得聪明。我们中间有谁没接近过永恒真理的源泉?
又有谁没向劳动者学习过,也没了解过他们心中写下的篇章?

在这些演讲中,我已经想方设法消除劳动者持有的错误观念,他们之所以认为自己几乎无法做些什么,
以获得力量和丰富思想,是因为缺乏书籍。我将接下来转向探讨更多只限于其他阶级的缺陷。
常见的是,很多人之所以不被呼吁去思考,学习,提升自己的思想,
是因为少数特权有意将上帝的思想灌输给那些人。据说,“上帝让卓越者的头脑开窍,
上帝的职责就是为其他人发现真理。头脑思考和手工劳作并不意味两者必须联系在一起。
劳动分工是伟大的自然法则。一些人用自己的头脑为社会服务,另一些人用自己的双手为社会服务。
让每个劳动者维持自己应有的工作。”我反对这种理论,拒绝任何个人或任何阶级僵化这种思想。
僵化思想就像少数人要求垄断光线、空气、视力和呼吸一样。
难道智慧就不像视觉和呼吸器官一样属于所有人类吗?难道真理就不像大气一样流动,
像太阳一样照耀吗?我们想象上帝赐予我们的智慧、想象和道德力量只是为了满足人类的低级需要吗?
难道这就是用来拒绝劳动的自然方式?难道人们为了生存不整日劳累就会活不下去吗?
难道我们就要把大众训练成缺乏思想的怪兽吗?难道就要让劳动者只发展一些感官技能,
在其他方面无所作为吗?还是要让他们掌握人类所有的力量,特别是那些强大的力量呢?
任何人——哪怕是最低等级的人——都不只是由四肢、骨骼和肌肉组成的生物体。
心灵对于人性来说比四肢更重要,更持久,难道心灵只隐藏着的东西吗?
难道思想不是一切的正义和职责吗?难道真理不是像其他任何东西一样珍贵吗?
难道真理不是大脑的天然养料,就像谷物是身体的有益养料一样吗?难道大脑就不适合思考问题,
就像眼睛不适应光线,耳朵不适应声音吗?谁敢阻止大脑的自然行为,否认大脑的自然元素呢?
毫无疑问,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有天赋,注定要更辛苦地生活。
但是,这些人的工作不是为别人思考,而是帮助别人思考得更积极有效。
伟大的思想就是要让其他人变得更伟大,其优势应该为大众所用,而不是削弱大众力量,
以让大众成为知识的奴隶;不是在大众头顶上建立精神暴政,而是将他们从昏睡中唤醒,
帮助他们为自己做判断。一个人灵魂中出现的光亮和生命应该得到广泛的传播。
没有人比人类的叛逆者更糟糕,因为后者挖空心思控制自己不太喜欢的兄弟姐妹们的思维能力。

有些人认为劳动者不愿思考,他们坚持强调,劳动者就算会学,可也学不到什么,
这样对他们可能有害无利。他们告诉我们:“一知半解是件危险的事。”“半桶水”比无知更糟糕。
据说,大众在学习中不会追根究底;刺激他们思考的结果只会让他们一知半解,这岂不很危险。
依我看,这种论点太宽泛,以至于会造成麻烦,因为如果这一论点成立,
那么它证明没有任何人需要思考。我不禁要问,谁能探究事物的根本?
谁的“学问”不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谁对知识的“理解”不是“肤浅的”?
我们谁能彻底了解自然界中事物的深度或历史上某一事件的深度?
我们谁没被一粒沙中的奥秘困惑过?最大的智慧所包含的往往是最小的学问!
但是,我们的知识却少而又少,所以就没有价值可言?
难道我们能轻视宇宙的边边角角给我们带来知识,
也能轻视人类这个狭小的经验圈所包含的知识,是因为我们周围的世界无边无际,
以至于我们无法去探究,在此地球、太阳和星球仿佛小如碎末?我们应该记住,
已知的东西虽然可能很少,但它们与无限未知的东西和谐一致,让我们迈入无限未知的世界。
我们也应该记住,最严肃的真理也许聚集了来自非常狭小罗盘上的信息。
上帝发现他最小的工作就像他大的工作一样真实。
人性的原则可能在家中比在世界历史中让人学得更好。
有限是无限的表现。我以前说过自己较大的想法:每个人都在渴求真理,
专心致志地探索自己力所能及的东西。我只补充一点,
谴责劳动阶者对知识的理解过于肤浅的说话应该遭到驳斥。许多劳动者比古代哲学家更了解外在世界;
基督教已经向劳动者揭示精神世界的奥秘,而国王和先知们都没有了解精神世界奥秘的特权。
劳动者是不是注定在精神上无所作为,就像他们没能力进行有益的思考一样?

人们有时说,民众可能思考共同的事业与共同的生活,而不可能思考更大的主题,
尤其不可能思考宗教的问题。据说,宗教必须由权威者来断定;这时,一般人无法做出自己的判断。
但是,这是我要探讨的最后一个主题,在宗教上个人应该愿意屈服于别人,不能有强烈的兴趣,
因为从未有什么能让个人为己着想。历史表明,没有什么能如此可能将个人误入歧途,
好像虚伪的政客是为每个人着想一样。宗教是对所有人的内心开放的主题。
其伟大的真理在人的内心就有其基础,我们大家都会在宗教上提出各方面的意见。
上帝不是将自己拥有的证据用外语隐蔽地写在少数几本书里,
然后将书锁在大学图书馆里或哲学家的书房里,而是把自己的名字刻于天地间,
甚至刻在小小的动植物身上;上帝的圣言不是由耶稣基督教给书记或律师,而是教给大多数穷人;
上帝的话语传遍千山万水、天涯海角,无处不在。别告诉我,
大众确实是从权威人士或他人口中接受宗教信仰。我要说,这样接受信仰对我来说几乎毫无价值。
穷人的信仰所包含珍贵的、活跃的和有效的部分在他们看来是合情合理的那部分;
是自认可有智慧、有良心和有勇气的那部分;是满足自己灵魂的强烈欲望的那部分;
是见证自己内心和外在经历的那部分。信仰中的其他部分——
那些让他盲目笃信以至于看不到真理和高尚的那部分——对他毫无益处,相反常常对他有害,
甚至常常把简单的道理复杂化,用杜撰、虚假的理论取代仁爱、公平、谦卑和对上帝笃信的朴素观。
只要设想宗教是以铺设限制,呼唤恐惧,扮演警察的形式让世人受益,
这是自然而然就是依靠权威的传统传播手段。但是,既然学宗教的真正目的是唤醒纯粹的高尚情趣,
以理性的忠诚和文明的仁爱为上帝团结人类,
那我们就应该意识到民众的思想和学习范围与传授宗教信仰的差异。

接下来,我谈谈另一种偏见。有人不同意等级差别是社会秩序的关键,
我们如果呼吁大家积极思考,就会使这种秩序不复存在。这个反对意见确实在欧洲十分盛行,
虽在我们这里却几乎消失殆尽;可其残余仍在我们中间徘徊,值得我们思考。
对此,我的回答是,这种反对意见是对社会秩序的诽谤,想以此证明社会秩序会因其获得支持,
而想使民众退化到无知和奴性的程度。这一想法极不合理,十分可怕,以至于不得不让人加以驳斥。
无论是为了社会秩序还是为了其他任何目的,我都看不出有等级的需要。
当有条件真正需要追求等级时,人们应当凭借自己的天赋,以每一种有用的方式提出他们的权利。
我不想要一个单调的世界,因为我们现在过着太单调的生活。时尚的附庸品是等级的一部分,
持续阻止人权的自由扩大。让我们拥有多样化的职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这里需要把
社会分成等级或团体,或者某些人应该独占优势而成为单一种族唯一传人。人可能在不同的领域工作,
然而他们必须承认自己的兄弟关系,尊敬彼此,彼此和睦相处。毫无疑问,
人宁愿和自己最想支持的人做朋友或同伴。但是,这种交友结伴并不形成等级或团体。
例如,智者想与智者交友人;虔诚的人愿同敬畏上帝的人在一起。
但是,假设智者和有信仰的人因明显的差异与社会上其他人区分开而组成小团体,
拒绝知识和品德低下者加入,尽可能不与他们交流,
那么社会作为一个整体会起来反对这种傲慢的排他性吗?如果智力和虔诚不能成为团体的基础,
那么人要是毫无特性,只有财富、衣着高档、其房子奢华的精致,以什么为基础和别人区分开,
组成更高级的团体呢?有些人比其他人更富裕,只能靠权力阻止别人对自己的严重侵害,
以让人随意动用自己的权利;有些人比自己的邻居积累更多的财富。
但是,成功者并不意味高人一筹;他们不应该在世间形成人为的障碍。
人们不该不假思索地认为资源应该保证富裕者的个人利益。他们应当承认,
区别成功者和富裕者的唯一标准是人类的灵魂、不变的原理、完全的正直、有用的东西、
有教养的智力以及求真的诚心。一个人相应因有这些要求,应该在任何地方受到尊敬和欢迎。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无论多么粗俗,如果穿着整洁,
他们就不该在大多数贵人和最华丽的会议中成为受尊敬的客人。人的价值无可限量,
远远超过酒吧、服饰和宇宙中的奇观。他们应该把所有这些东西都抛到脑后。
从人性的角度看,让人觉得耻辱的是现在人们对衣着和服饰的过分讲究,似乎他们感觉丝绸、
织布机、剪刀和针线能产生出比人还高贵的东西!每个好人都应该反对以外在繁荣为标准的社会现象,
因为它把外在提升置于内在提升之上,让物质超越精神;因为它肤浅和短暂,
让人萌生令人可鄙的骄傲;因为它离间人和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切断人类社会的共同纽带,
滋生嫉妒心态、藐视情绪和彼此恶感。这些东西是社会秩序所需要的吗?

在多数人无知奴化的国家存在令人尊敬的更高的等级制度,这种制度倾向于让人远离残暴。
它给人注入敬畏的情感,这种情感或多或少避免对武力和惩罚的需要。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维持社会秩序的手段会成为另一种不满和混乱的主要诱因,
这是上层社会或更高等级制度真正独有的现象。鲁莽的时代让人们失望;
当人们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权利与其他种族的人平等时,他们对等级制度的敬畏感会自然消退,
转变成怀疑、嫉妒、受伤和反抗的情绪。正是这种制度曾经受到限制,现在却迅猛发展。
通过这个过程,古老的世界正在消逝。那种认为出生时口里“含着金钥匙”
的人就是更高等级的人的奇怪想法正在消失;社会必须经历一系列的改革、
和平的或暴力等运动,直到更自然的秩序代替因武力造成的混乱的秩序。
因此,贵族不会带来社会秩序,而会使社会骚动不安。
所以,专制的人类等级制度不可能永远贬低人性,也不可能永远颠覆公正自由的思想。

我知道有人会说:“底层社会对高尚的礼仪和品味的需要必然让其成为低等阶级,
即使所有的政治不平等都不存在。”我承认,在民众中这种礼仪的缺失,我也承认,
虽然话说得有点夸张,但这种缺失真的成为民众与先进者交流的障碍。
但是,这道障碍必须而且将要顺从我们这个社会的文化传播手段。
我们没必要把不好的东西与人类生活的任何环境联系在一起。一个很聪明的旅行者告诉我们,
挪威这个既缺乏许多优势又缺乏良好习惯和礼仪的国家通过发展,
使得“粗野的交流和生活方式这种英国底层社会的特征不复存在。”几百年前,
欧洲上层社会者的交流存在粗俗和粗暴的现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现象渐渐消逝,
同样,人们还有一个使命,那就是要消除那种对靠双手劳作的人反感的现象。
我不相信,粗俗的风气、喧闹的交谈、邋遢的衣着、肮脏的习俗、
粗暴的言语以及卑劣的行为必然会在这个社会任何一个阶层中一代代消失。
我不明白,为什么整洁、礼貌、优雅、从容以及尊重别人的感受已经不是劳动者的行为习惯。
风俗的变化一定发生在他们当中。我们希望这将是个良好的改变;
他们将不再接受那些社会沉淀下来的错误观念;他们将不仿效空空如也的虚伪奴性,
也将不用外在的浮夸本质上代替内在真正的礼貌。不幸的是,他们只是以不完美的榜样塑造自己。
不仅一个阶级需要利益方面的改革。我们大家都需要建立新的社交,这种社交将真正使人变得高尚,
结合自尊和对别人权利和尊重两大礼貌要素,获得不再粗野的自由以及不再独断的诚意;
这种社交也将使人变得十分优雅,彼此之间以人为善,其中交流将变得真诚、顺畅、充分,
不再有虚情假意和矫揉造作的东西,远离无情的嘲讽。我相信这样的重大社会变革即将到来,
它将给社会生活待来鲜为人知的幸福;这样的变革从何而来呢?
社会上所有的智者和公正无私的人都要促成这一变革。
我不明白为什么劳动阶级不能参与这项变革工作。
其实,考虑到他们极端简朴的生活和相当开放的基督精神时,我就无法确定。
但是,这一风俗“黄金时代”已在对其希望的那些人中拉开序幕。

在这些言论中,我已把那些关于等级和阻止人们必要思考的观点称之为“偏见”。
但是,我们要承认这些观点在现实中有一定的基础。试想等级制度成为优雅举止必然要设的一道高墙;
试想一切时代最幸福的事就是封建阶级贵族所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而贵族高于律法,
他们可以横行霸道,其一年的违法勾当可能比民众二十年的违法之举还要多。
试想劳动阶级最好的事就是在缺乏思想的无知中度过一生。承认所有这些观点,回首往事,
我们有理由羡慕。十分清楚的是,往事已经一去不复返,封建的城堡已拆除,
阶级与阶级之间的距离已大为减小。这或许是一种不幸,可人们毕竟已经开始思考,
也开始寻求自己为人处事、受苦受难和信仰宗教的原因,并且通过回顾历史解释原因。
古老的咒语已破除,同时人们对往事已失去信任。人们可以不再为荣誉、权力、
形式以及外在的炫耀所控制。虽然社会靠民众的力量在衰退是再好不过的事,
但当处在社会底层被人踩在脚下时,民众将不再默默忍受,他们会迫不急待地追问:
为什么他们不能同样拥有社会的幸福?就是这样的事态我们才必须充分利用而不能加以阻止。
人们将会思考什么是对错,他们应该思考,难道这不重要吗?我们应该让他们热爱真理,
教他们如何寻求真理?我们很清楚,在世界上的实际情况来看,除了民众的真正进步外,
没有什么能有益于我们。除了人类的灵魂外,没有什么能为我们的社会奠定扎定的基础。
虽然这一真理令人惊讶,但是我们应该知道,外在的制度体系现在无法保护我们。
比制度更强大的力量已在我们中发挥作用——民众的判断、民众的意见和民众的情感。
如果不依靠民众的进步,所有的殷切希望都肯定破灭。
但是,在此还有一个尚待思考的异议——劳动阶级的能力提升。

这一异议具有强大的力量,适用于欧洲,在我们国家也不是没有价值。
但是,它无法阻止我对其进行探讨。对于这一异议,我的回答首先是,它通常源自怀疑者,
源自享受安逸的富人,源自那些考虑自己利益多于他人利益的人,源自极少关注自己同类的人,
源自乐意他人承担所有生活负担的人,而任何社会秩序都应继续确保人们自己得到安慰和满足。
自私自利的享乐者和财运亨通的生意人容易找到保持该状态的必然性,
即在自己身上堆积生活的快乐,在其周围人身上堆积所有的不幸,这是件很自然的事。
但是,没有人能够判断什么是好的,什么又是众人所需要的。然而,我却同情他们,
他们在公正和仁慈方面的所有优势为一些人所垄断,所有的劣势为另一些人所垄断,
这种想法可能令人震惊。我等待知识渊博的思想家和诚心诚意的慈善家对这一点
做出判断——在他们耐心研究政治经济学、人性和人类历史后做出判断;
在他们权威的判断下,我也不会对我们的民众感到失望。

下面要思考的异议更多是老生常谈,即什么是必要的;人们将来一直在重走过去走过的路。
但是,现在有什么比前所未有的条件更让人明白呢?新兴的力量和新订的原则起作用了吗?
应用科学与艺术完成了一次了不起的改革吗?劳动者的地位在很多地方有了很大提高,
这有助于他们智力的增加吗?恶习一度被认为是社会的必然存在,似乎与所有的恶行纠缠在一起,
那么恶习消除了吗?民众是否还站在他们的祖先几百年前站过的地方?
新形势如果会让我们感到恐惧,也同时让我们远离绝望吗?未来不管可能变得怎样,
将不可能与过去一模一样。现在我们面临新的情况,必须在工作中既要享受幸福又要忍受祸害。
我们没有权利以事物不变为由阻止新生事物的产生,直到我们有了力量,看到社会进步的希望。

另一点需要考虑的是,对拒绝改善生活的回答不仅有历史的一般原因,而且也有某国的特殊原因。
工人阶级的地位在我国已经上升,其智力也在提升,我们没有看到饥饿的迹象,
劳动者也没变成世界上最贫穷的人。迄今为止,
众多工人的工作环境在我们这个国家成了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除了思考人格的力量和被历史和制度唤醒的民众自尊,我们没有什么更值得旅行者关注了。
我们的富人就像国外上层阶级,尽管我们希望伟大的劳动者有更纯洁的道德,
但是他们远远落后于其他国家的劳动者。人要是没有知识和德行,
却能表现出的强大且合理的智慧和真正的思想,那么与这样的人交谈能不为所动,不为所乐吗?
谁被授权限制这方面的进展?改革的第一步最为艰难,其难就难在唤醒人们的灵魂,
改变他们的行为。多一点光明多一分力量都能有助于他们获得一种崭新的东西。

此外,我要考虑的是答复异议。迄今为止,社会没有认真地为提升其成员的地位做工作,
因此可以预见的东西仍有待确定。到底该给予劳动者的言行多大的自由也没尝试过。
最伟大的社会事业还处在起步阶段。伟大的思想者尚未严肃提出解决民众如何提升这个问题。
考验即将到来。况且,民众无法清楚地知道进步的真正含义,也无法慎重严肃地解决问题。
然而,伟大的思想渐渐向他们开放,注定要创造奇迹。他们必须学会自救。
其他人对他们无能为力,直到思想的萌芽触动他们的内心。这件事一定要做,而且只能成功,
不能失败。历史向我们展示过,人能够在伟大思想的影响下创造出奇迹。
在国家的关键时刻,他们为了信仰做了多少事并受了多少苦!
他们自我提升的崇高理念仅仅开始自我展示。他们一旦清醒地抱住这种崇高的理念,
将给自己带来新鲜空气。在这种理念的影响下,他们会为伟大事业而创造时间和力量,
这不仅会提高自我价值,而且也会改革整个社会。

在此我要再次声明,当想到思想的力量及其影响时,我不会因人们的异议而气馁,
即使鼓励劳动者花时间和精力提升思想会使自己挨饿,也使国家变得贫穷。
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莫过于思想,这种思想创造出天地,变荒野为丰田,
把遥远陌生的国家团结成一个互助互利的整体。它不是人类历史上应该掌握的蛮力或体力,
甚至也不是艺术、技能、智慧和道德的力量,而是征服物质的精神力量。
对于恐惧,我们通过呼唤人的内心使人变得贫穷和挨饿。我相信,
随着社会上智力和道德能量的日益增长,社会生产力将得到提高,工业也将变得更加有效。
聪明绝顶的经济学家会懂得积累财富,超乎艺术家和自然学家想象的资源也会被发现。
我还相信,人的生存手段会变得更容易,民族相应的一部分人会变得更文明、更自尊、
更坚强、更公正。肉体上或者物质上的力量可以为人所测,可灵魂的力量深不可测;
精神力量增加的结果也不可预言。如此的社会将会迈过现在似乎不可逾越的障碍,
化阻力为动力。内在决定外在,内在塑造外在。人们的力量在其精神;
这种精神如果得到加强和扩大,其自身将会给外部事物带来和谐,
也将会在其周围创造出与其自身和谐的新世界。但是,如果我弄错了信仰,
如果没把握民众进步的时间和方式,工厂和资本就不会变得更多。
我还是会说,宁可牺牲财富也不要玷污人的灵魂。
我不相信社会的物质利益会以这种形式受到损害。
由于对文化知识和道德的普遍重视,国家财富的缩少将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因为懒惰、放纵和无知使得生产效益锐减,所以这样的国家确实会减少生产。
但是,人的精神及其品质将会使未来社会生产物品得到更公平的分配;
社会的幸福感更多取决于分配,而不取决于其所创造的财富数量。在针对未来的这种演说中,
我不要求得到什么特殊的礼物。照例,没人能清楚地预见任何重大社会变革的最终结局。
但是,对于眼前的情况我们不应该表示怀疑。我们应该坚信,
如果国家不能让其所有阶级成员得到提升,那么国家就不能持久繁荣,
其国民也不能真正获得幸福。质疑这一点近乎是罪过。

“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

天顶的梁柱就会腐烂,

世界就会建在残渣上。”

据我所知,在答复所有的东西是否都能利于劳动者自我提升这一问题时,
令人沮丧的事可能源自我们日常生活的经历。可以说,在我们这个国家有众多人肩负压力,
需要靠十分努力的付出才能生活下去,他们无法获得文化知识。一旦这种情况发生,
那么在更加拥挤的人群里我们未来又会期望什么呢?我承认我们国家有大量沮丧的劳动者,
他们的健康状况不利于思想教育。但是,当我们探究这一不利状况的原因时,
以上的说法就失去其说服力。我们应该看到这种状况不是出自外部需要,
也不是出自外界不可抗拒的阻碍,而是出自受害者自身的错误和无知。
因此,劳动者思想和品质的提升将会减少。重要的是,这种提升在强烈的反对声中听到支持声。
为了确认这种观点,请允许我指出许多劳动者消沉的原因,以显示劳动和自我完善并非息息相关。

首先,有多少事的发生是由于放纵?民众得到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
以通过严格节制来获得自我提升?廉价的药和纯净的水能治愈许多贫穷无知家庭成员的病。
如果把重点放在为民众的提升做贡献上,我们将生活在一个多么崭新的世界里啊!
过度放纵不仅浪费钱财,而且还危害人的身心健康。多少人如果把自己所谓的适度饮酒换成饮水,
他们就会惊奇地发现自己从前一直处于半麻木的状态!劳动很少使人筋疲力尽,
而较少劳动需要自己的支持。劳动者对节制欲望的活动比谁都有兴趣,
他们把那些传播酗酒的兴奋者视作是他们种族的公敌,而且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其次,劳动力因缺乏富国严格的经济体制而造成了浪费,这种情况已经殃及劳动大众。
个人随意花费在许多国家已被称为奢侈行为。确实,不同阶级的生活水平应该提高十分重要。
但是,他们要是放纵自己,那么又有多少收入可以浪费,有些浪费也许难以幸免。
因此,他们不得不过昏暗的日子,总是徘徊在贫困化的边缘!
不必要的开支总是让许多穷人无法自我提升。对较成功的劳动者来说,
这种情况也经常干扰到他们的精神文化生活,乃至他们的家庭生活。
他们中有多少人在欲望中前行!他们中又有多少人在爱情游戏中前行——
在凌驾于他人并破灭他人的欲望中前行,支出的习惯在永不满足的情绪中养成!
在我们这个如此蓬勃发展的国家,劳动者处于无限欲望的危险中,为了自我满足,
他们在积累中完全让卖自己,而为了得到物质财富,他们甚至出卖出自己的良心。
我们空前的繁荣一直没给劳动者带来纯粹的好处,它使贪婪加剧,使梦想病态,
追求无尽的物质成功使民众陷入过度劳动、狂热竞争和精疲力竭的窘境中。
劳动者要是已经有了干净整洁的家和健康有益的食物,他们就不应该要求更多的感官享受,
而应该把自己的闲暇时间和剩余的收入投入自我提升和家人教育——买最好的书籍,
接受最好的教育,进行愉悦而有益的交流,完成人类道德建设的使命,欣赏自然美和艺术美。
不幸的是,如果劳动者把成功当作是渴望模仿富人,而不是努力提升自己,
也不是通过培养自己高尚的品格去超越他们,尤其是年轻人,学徒和国内的女性只注重时尚的品位,
那么,他们在祭坛中往往牺牲自己的浩然正气和几乎所有的进取精神,
让自己毁灭在不是无知的罪恶就是无用的浮夸中。难道这是不治之症?
人的天性总要牺牲于外在的装饰?人的外在总是战胜人的内在?
高尚的情操从来没有在我们内心涌现过?难道在我们这个特殊的社会中,劳动阶级就不能进行革新,
因为革新就会让贵族阶级感到失望?
难道劳动者因其环境要求简单的生活品位和习惯就不能表明自己的立场,
以免民众热望奢华的内心受损害和腐蚀?劳动者无法拒绝以外在成功的方式衡量人,
也无法完全蔑视所有重在炫耀外在的虚伪者?我敢肯定,
如果为了真正自我提升而穿简单的服装和过朴素的生活,他们现在就会在智力上、品味上、
素质上,幸福感上很荣耀地超越自己,大部分成功者会变得放纵自己或被迫虚张声势。
劳动者通过这种自我否定怎么可能减轻负担,以时间和精力换取自我提升!

造成不只几个劳动者抑郁的另一原因,正如我认为的那样,是他们对健康问题的无知。
健康是劳动者的一笔财富,他们应当比资本主义大投资家更注重其身体。
健康可以减轻人的身心痛苦,使人能在小小的领域做很多事。要是没有了健康,
一个人即使干得精疲力竭,最终也得不到什么。由于这些原因,我不得不把它看作是一个好兆头,
廉价的产品在报刊上反复出现,而这些产品给出许多其结构、功能,以及适用人体的指南。
身体疾病及其虚弱很大程度上是我们轻率的行为所导致,而治愈方法就包含在知识中。
一旦让劳动者在自己的环境里接受指导,以知道疾病不是意外,而是有特定的原因,
其中许多能够避免,那么,大量的痛苦、欲望和随之而来的智力的消退将会消除——
我补充以下内容时,希望不会离题太远,也就是说,如果民众在这些方面会更受启发,
他们将学以致用,不仅有助于改变个人习惯,以及治理我们这座城市,
而且还有助于执行政府所制定的一般健康规则。他们应该将做到这一点归功于自己,
也应该为净化这座城市采取一系列措施:无论动用公费还是由私营企业负责,
都要为城市提供纯净的水;禁止建筑物或出租屋滋生疾病。可悲的是,在这座大都市,
上帝十分眷顾人畜用的空气、阳光和水,可许多家庭的用水却如此有限,而且水中混入杂质,
以至于伤害人们的健康,让他们情绪低落!欧美的城市拿什么来炫耀自己的文明,
在他们的土地上,无数的人因接受不到上帝最自由、最大方的礼物而堕落。
有些人缺乏自然给予的恩惠,期望野蛮人享受的欢愉,我们能期望未受恩泽的人有所进步吗?
在这座城市因缺乏明媚的阳光、自由的空气、纯净的用水和清污的方法,
有多少健康者和活生生的人正死在酒窖和不通风的房间里!我们禁止在市场中销售腐烂的肉,
为什么不禁止出租腐臭潮湿的房子,有害的蒸汽机正为确保销毁最差的物品而工作?
人们是否了解他们就像吃腐烂的肉和受污染的蔬菜一样在这样的居住地点被毒害,
他们能不能像委任真正的市场专员一样委任自己的住宅委员,不出租不宜租用的房间,
那么一大群人挤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必然会引发疾病,可能还会感染邻居。
我已经详细叙述了这一点,因为我相信,道德、举止、礼貌、自尊和智力提高,
和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和舒适一样取决于外在的环境,同时也取决于他们居住房屋的质量。
其补救方法不在抱怨和陈述谎言,而在于人本身。劳动者必须要求,
城市的健康应该是政府管理的当务之急。只有这样做,他们的身心才能立刻得到保护。

我会提到更多关于劳动者抑郁的原因——那就是懒惰,“原罪最易困扰我们。”
这里有多少人不情愿工作,一小时的工作成果几乎没有让大众受益,
他们在本可以激励自己的困难面前退缩,让自己处在贫穷的状态中。
因此,这注定使他们的家人变得无知,忍受贫困。

在这些论述中,我已经努力证明,劳动阶级进步的巨大障碍在于他们自己,
不过这些障碍还是可以由他们自己来逾越。他们除了没有意志外不缺任何东西。
只要他们努力进步,只要他们的头脑中有自我提升的想法,
外在的困难在他们面前就会变得越来越少,
乃至消失。也许很多人会对此建议一笑置之,可为了使劳动者变得高贵,
他们可能会厉行节俭和克制自我。但是,多疑者从未体验过伟大思想的力量或为人慷慨的目的,
也从未听取过别人的判断。然而,他们尽可放心,热情不完全是一场梦,
而且个体或集体将获得比他们过去所获得的更伟大崇高、更令人振奋的思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现在,我已对待劳动者自我提升的异议做了思考。最后,我将考察一些鼓励民众进步的、
充满希望的时代环境。由于能力所限,我只能浅浅谈一谈。
首先,我们所处的这个环境是一个令人鼓舞的环境,劳动者日益受到尊敬,
或者说人们对手工劳动者不抱传统偏见,劳动者低人一等或干下等活的想法正在消失,
对了解这种观念改变的原因人们充满了希望,因为他们可以在智慧上、
宗教信仰上和自我提升上找这一原因,大家都大声呼吁反对旧阶级之间的障碍,
要求对此负起重任,并对为他们的生活创造舒适环境者深表赞赏和敬意。
我曾经说过,轻视劳动是旧时贵族遗留下的偏见之一。贵族们从前禁止交易,
认为交易不是绅士应该做的事,所以我们应该让这种偏见与诸多类似的偏见统统见鬼去,
其结果是劳动者一定会幸福。让得不到周围所有人尊重的人尊重自己十分困难。
一种职业早期被人看作有辱人格,于是那时就有了手工劳动者低人一等的种种想法。
有一种让宗教虔诚者都为之震惊的想法是,上帝赋予大众的职责对任何人毫无意义,
甚至对最高尚者也是如此。确实,有一种不能不存在的职业倾向于降低可能对其认真的程度。
我应该说,这种职业应当由所有种族的人共同从事,由上级部门分解而不是取消,
将其作为唯一的职业让一个人或少数人承担。千万别让人的精神在外表繁荣情况下遭到人为的摧残。
体力劳动者现在不再受到蔑视和怠慢。
这样,人们就将发现,体力劳动者如果与真正的精神文化相结合,
就能比其他任何职业者有更公正的评价观、更敏锐的观察力、更强大的创造力,更丰富的想象力,
更纯粹的品位。人思考的东西少而又少,而上帝思考的东西数不胜数。
人们在其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最终能够找到通往成功的良方。

另外,我们可以鼓励我们这个时代创建一个大众知识的环境,让劳动者触手可及,
都能在其所希望的任何领域得到掌握知识的手段。在廉价的书籍中,
他们也可每天发送单纯的娱乐新闻,而各出版社为了读者的利益出版价值连城的书籍。
无可估量的真理向所有思考和学习如何解决问题的人敞开胸怀。
如今,文化已经使自身适合所有想要提升的人。我并不怀疑,文化将出现一种针对劳动者的新模式。
它有其目标,证明各种有用的艺术都在发展,保存其创建者的记忆,
让人们记住那些以伟大的发明让世界繁荣昌盛的人。历史上,每个行业在都享有其响亮的名称。
一些行业出了很多伟人,以及跟随其后的真正哲学家、诗人和天才。
我会建议协会会员是否开设演讲课程,讲述更重要行业的历史,
可能不会太多涉猎它们给予社会的深深祝福、曾培养同时提携过自己的知名人士。
这样的课程将引导劳动者走进过去,为他们提供许多有趣的信息,
给他们介绍可能为其所效仿的人物。我会深入下去。我应该很高兴见到,
重要的贸易成员纪念那些靠自己的美德找到贸易并曾使其繁荣的人。
荣誉应比左右过去时代的判断赋予更高原则的时代到了。当然,让人类背负债务主要是新闻发明者、
指南针发明者和蒸汽机发明者,而不是血腥的种族征服者,更不是乐善好施者。
历史把第一个培育小麦和其他有用植物的人,以及第一个锻造金属的人奉为神灵。
在这个世界较为成熟的年代,我们仍然能用美名赞扬历史记载中使人受益的艺术。
让历史永远记住这些艺术,并让历史的记忆在已进入艺术领域的劳动者的心中燃起熊熊的效仿烈火。

另一种情况是,劳动者开始教育自己子女采纳公正的意见,从中我们看到鼓励劳动者进步的希望。
事实上,我们对所有阶级的希望必须以此为基础。
所有的人主要以关心青少年的形式达到自我提升的目的。我有时会贸然地说,
只有年轻人才能自我提升,可是我不想这么说。我仍然对任何年龄段的人自我提升抱有希望。
30岁或40岁的人不会觉得进步之门已在他们面前关闭。
每一个渴望进步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劳动不会白费。
任何人都可以活到老,学到老。从我们出生到死亡,这个世界总是我们的学校,
而每个人一生都有而且只有一个伟大的目标,那就是教育。孩子要是至今还没堕落,
其思想还未硬化,那就是最有希望的事。而且,我认为,我们今后为孩子们做的事要比过去多得多。
我们要逐渐在他们当传播简单朴素的真理。也许会有人认为,朴素的真理过于简单,根本无需解释。
然而,时至今日,这一点还是被人轻易忽略,也就是说,教育如果不是由有能力、
有学问的老师从事的话,那么这种教育就是在欺人,十足地欺人。教师职业的尊严开始为人所理解,
而这种理解让我们开始明白:没有什么职责比培养小孩更严肃重要;
所有科学艺术的技能赋予年轻人以精力、真实和美德,这些都是颇有价值的知识;
优秀教师的天职就是鼓励学生,这就社会本身而言至关重要。我说真理正在到来,
可真理必须有路可走。对不同阶级小孩的教育,尤其是劳动者小孩的教育,实施得过于笼统,
以至于小学生对教育无从准备,变得陌生。当然,学校大体上也只是一个名称而已,
其所有的价值都在于老师。你们能够为教学购置最昂贵的仪器设备,可学校要是没有充满智慧的、
颇有才华的老师,那么这样的学校比垃圾场好不了多少。应该说,要是有好老师而没有好设备,
学校就可能培养出最快乐的学生。我们大学引以为荣的是图书馆、试验室和科学仪器,
这些都是没有生命的设备,除非能加以使用而产生效果,否则毫无用处。一些名人拥有理解、
影响并加快学生思想发展的技能,这些名人值得学校请来做校外导师。我之所以这样说,
是因为人们通常认为劳动者的小孩不可造就,其理由是小孩的家长无力提供各种书籍和学习用品。
但是,教育的最好条件不是拥有各种书籍和学习用品,而是拥有高水平的老师。

事实上,教育的目标不是要教授一定量的知识,而是要激发小孩子的能力,
让他们学会用自己的头脑思考。如何教好一本书比我们阅读图书馆的书更有价值。
很多知识应该在年轻时教授,一些内容应该生动活泼地讲解给孩子们听。
例如,小学生没必要熟识世界从洪荒时代到当今时代的历史。
他们可以在老师帮助下自己精读一段简单的历史,把史学论据运用到对历史的陈述中,
以探索事件的因果关系,深入了解事件人物的行为动机,
观察人性在人们所从事的工作和所遭遇的境况中的作用,公正地评判人的行为和品格,
赞扬高尚行为,从自身出发探究时代精神的不同表现形式,理解蕴涵于细节中的伟大真理,
在历史变迁中领悟上帝的精神和因果循环关系。要是让小学生学会阅读简单的历史,
他们就会懂得阅读所有的历史。当以后有时间时,他们就能有所准备地去研究整个人类活动的进程。
所以,他们学好这样的一本书比用语言讲述的所有历史教学效果都好。我们想要的是,
拥有一群深谙心理发展基本原理的老师,以及有天赋的男女学生,尊重儿童的天性,
努力接近他们,慢慢挖掘、开发他们最大的潜能,并把这件事作为生活的伟大目标而全身心地投入。
我相信,我想要的东西终将到来,不过还得慢慢来。
标准学校的建立证明了人们开始意识到教育的必要性。
人们所需要的这种良好教育被社会作为其最高利益和责任加以认可。
社会要求学校把教育青年放在优先的位置,而不靠教育赚钱,时尚女士应该远不及女教师。
教育要求父母不应该炫耀财富,吃喝玩乐,而应该尽力帮助和指导自己的孩子。
不是开出较高的薪资就能培养出好老师;好老师都必须在个人具有积极推动力的情况下培养而成,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教育真正感兴趣。但是,积极的推动力是由外部环境决定的;
教育的手段总会受到一部分人的尊重,即教师因其职责在社会上所受到的尊重。

可喜的是,在我们这个国家,教育的本质性和重要性的观念正在慢慢起作用,并有了一定基础。
我们有些人回首半个世纪的往事,见证了学校和教学标准的真正的大改革。
国家鼓励这种改革活动需要的是,给孩子们提供思考问题的动机,
让他们早早掌握公正且深入思考问题的技能,除此之外,劳动者智慧的提升不缺什么
,因为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未来的生活环境将基本上得到改善。
良好的环境将不断推动人们智慧的发展,也不断加速发展人们的思辨能力,
这就是自由教育体系不可估量的益处之一。同时,整个人类开始关注时事,
并以之为基础进行反思、推理、评价和行动;人们的思想不知不觉通过不可抗拒的共鸣,
使人们从中获得广博的文化知识和智慧力量。因此,这样的教育阵地会永葆生机。
心灵如身体一样有赖于存在的气候和呼吸的空气;自由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而且正弥漫在全社会,让每一个都能呼吸到,这是专制环境下人们永远也想不到的结果。
这种自由的激励机制除非存在于人们已学会思考并获得真理的地方,否则在其他地方毫无用处。

希望劳动者自我提升的最后基础——也是最主要的和最持久的——就是更明确地弘扬基督教精神。
宗教对未来的影响不是通过对过去的判断。迄今为止,宗教已经成为政治发展的助推器,
可在其他方面却显得没落。
但是,宗教的真正精神——兄弟情谊和自由的精神——正开始为人们所了解,
这种情况有力回击了盛行多年的对立思想。信仰基督教是有效治疗现代文明顽疾的唯一方法,
也是教徒抓住一切机会提升自我以出人头地的人生伟大目标。蔑视他人的权利,
欺骗和压制他人,贸易中投机取巧,鲁莽地冒险行动,商业中讹虞我诈,
所有这些行为都有可能使劳动者变得贫困,使每种环境变得不安全。人类将要得到救济,
而这种救济只能来自基督精神、普世正义,
以及对社会体制、商业贸易和积极生活的重新理解与应用。
这种应用已经开始,而劳动者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感觉到这种应用的快乐及其震撼人心的影响。

以上就是一些我希望激励劳动者自我提升应该具有的环境条件。
这些条件可能会增加其他鼓励的充分理由,我们将发现这些理由可能存在于人性的原则中,
可能存在于上帝的完美和深谋远虑中,也可能存在于上帝对世人的预言中。
但是,这些我都略去不谈,却从中获得内心强烈的希望。我不明白,也无法明白,
为什么手工劳动和自我提升这两者就不能和睦相处。
我不明白为什么劳动者就不能养成和其他人一样真正的优雅习惯。
我不明白为什么简陋屋檐下的交谈就不能得到智者的激励和好评。
我不明白为什么劳动者在劳动中就不能把目光投向上帝伟大的造物,从中获得能量,
变得强大。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提升人性的伟大思想——关于无限的宇宙理论、
对上帝的信仰崇拜,以及人类的伟大目标,就不能让劳动者内心变得更明亮更强大。
我相信,社会正朝着无视或歪曲人类力量的方向发展,可人们将来回顾现在,
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在更大的慈善事业发展中,在基督教兄弟情谊的精神传播中,
在每个人权利平等的认同中,我们对未来更美好时代的到来充满希望。到那时,
除非因为自己的过失,没人会失去自我提升的机会;到那时,撒旦的邪恶教条,
即维护社会秩序要求民众委靡不振,会像恐惧和轻蔑一样被人们抛到脑后;
到那时,社会的伟大目标会为唤醒和扩大各阶级的强大力量而积累经验;
到那时,人们会更多地把精力放在提升思想上,而不放在身体上和物质上;
在那时,非凡的智者会为了同胞的教育,把智慧力量带到人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到那时,宽敞的图书馆、艺术的收藏、自然历史的橱窗,以及可让人提升的公共机构,
都会对所有民众敞开大门;到那时,由于有了这些巨大的影响,
生活艰辛者会成为人类进步的好助手。

这是我对劳动者在智慧、道德、信仰和社会等方面的提升所抱的希望。
但是,我不应该过于自信,因为我充满希望的同时也忧心忡忡。我没时间详述这一点。
但是,如果不详述的话,我又无法让你们了解整件事实。
我不会对自己或他人隐藏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人类的缺点让未来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
社会就像自然世界一样自身充满许多令人担心害怕的因素。
谁会相信,咆哮了几百年的风暴已耗尽地球所有能量,劳动者很可能以其鲁莽、愤怒、
对富人的嫉妒、对政党及其领袖的屈服,把自己的一切光明前景变得一片黑暗,
却对珍视神圣的幸福和社会的仁慈不抱希望。也有可能的是,在这种令人困惑的状态下,
不幸者与邪恶者会从那些他们认为只会带来好处的所谓的事业中向他们伸出魔掌。
目前的焦虑和普遍的愿望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富裕起来。因此,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
社会增加的财富必然对多数人有益。但是,你们能确信得到这个结果吗?
难道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国家富裕了,可还有很多人却处于完全绝望之中吗?
在英国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却处在如此悲惨、如此卑微的境地!
人们认为,这个国家的制度保证不断增长的财富会平等促进所有国民的进步。
我希望如此,可我不敢确信。

现在,我们周围的环境正发生着重大的变化。蒸汽航海的改进已侵占了欧洲和美国的一半领土,
发明的进步使这两个大陆越来越靠近。我为这个技术的胜利欢欣鼓舞。
我们期待即将到来的春天,我们这个大都市靠轮船与英格兰连起的那一刻,
将成为我们历史上骄傲的时刻。毫无疑问,工厂会迎来令人兴奋的一时发展,
我们的财富会增加,劳动者队伍也会壮大,可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问题是,
劳动大众在生活的舒适方面,甚至在智慧和品质方面,以及在能力和感情的培养方面,
能否持久进行与发展?如果我们的进步与其他人口大市的人一样,那么这远还不够。
不管是步其他大城市的后尘,还是走过去或现在的老路,都不如按我们现在的样子,
要么发展,要么倒退。我相信,
在上帝的眷顾下,欧洲和美洲的靠近最终对双方都是幸福美满之事。
但是,如果我们不加谨慎的话,这越靠近的结果越可能成为灾难。不容置疑,
一段时期后,我们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资产阶级,将越发感受到外国的影响,
越发支持旧社会的体系,越发习得落后旧世界的思想与行为习惯。作为一个民族,
我们需要独立的精神。如果我们屈从于其他国家“先进的一面”,
我们未来一段时间将逐渐成为模仿的奴隶。然而,这样做虽很糟糕,但可能不是最坏的结果。
我倒想问,让欧洲的劳动阶级与我们的之间距离再拉近两倍,那会产生什么结果?
那会使我们的劳动阶级意气消沉而缺乏竞争力,我们却要面临这样的危险吗?
欧洲处于半饥饿状态的无知的工人,会为了报酬做任何工作而从不用时间,
哪怕用一小时的时间,思考一下自己的提升吗?我们的工人能坚持反对处于半饥饿状态的、
无知的欧洲工人吗?因为他们会为了报酬做任何工作,却从不花时间,
哪怕花一小时思考自我提升的问题吗?随着与欧洲交流的增加,我们能否危险到接受一些可怕的,
分裂民族的十分惊人差异?我们的劳动者很快就会变成欧洲的民众,所以,
在情况发生之前,稍微明智的人几乎都会希望来一场飓风把船只吹走,让这两个半球完全分开。
如果与欧洲的不断靠近所带给我们的预期利益,会让我们生活在欧洲大都市的肮脏之中,
并在欧洲工厂里过度劳累的工人身上,以及在欧洲愚昧无知且野蛮粗鲁的农民身上感受到倒退,
那么,上帝一定会保护我们,宁愿不去获得这种利益。
一切都应该为了把我们从过去世界扭曲社会的罪恶中解放出来,
并在此基础上逐步建立起一个充满智慧、富有正义、自尊自爱的国家。
如果这一目标要求我们改变自己目前生活的模式,要求我们缩小外交范围,
要求我们停止自己的商业和工厂与欧洲的竞争,要求我们的大城市应该停止发展,
要求我们从事商业贸易的大部分人应该回到劳动中,那么,所有这些要求应当得到满足。
有一件事很清楚:我们现在的文明具有强烈的倾向,即社会中大部分人的智慧和道德有所退化。
因此,我们要以不畏牺牲的坚定信念形成一股力量,去思考、研究、观察并抵制这种影响。

或许现在表达我的恐惧感毫无根据。我不要求你们接受他们。如果我能引导你们积极地、
概括地研究变化情况和所采取的措施,及其对劳动者的品质和环境所起的作用,
那么我的目标就实现了。没有什么主题比这一目标更能让你们的大脑转得更快更频繁。
很多人常常忙于思考其他问题,例如下一届选举总统的结果可能怎样,
或这个那个政党的前景又可能怎样。但是,这些问题比起下面这样的大问题——
我们的劳动者是否注定成为欧洲最无知、落后的下层阶级,
或者他们是否能够确保自己在智慧和道德方面的进步——就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当你原谅那些政治家为了私利把你卷进去,不让你思考这个重要的问题时,
那你就上当受骗了,并且是自己骗了自己。你应该首先思考这个问题。在刚才的演讲后,
请你随即思考这一问题,与他人一起讨论。当你个人学习这一问题时,
请你尽可能多花时间去思考,要下定决心让自己学到一点东西,
以便可能保证自己和追随者的幸福。

在演讲中,我已经对社会劳动者充满浓厚的兴趣,可我希望他们别认为自己只是劳动者。
我的内心之所以为他们所吸引,是因为他们是我们当中最大的群体。我最感兴趣的是人性,
而劳动者是大众的代表。有些人以蔑视或完全不信任的眼光来看待人性,
他们所用的语言可能只是一种形式,而这一形式可能被解释为想象力超群和只凭感觉判断的标志。
不管怎样,我对这些怀疑只能表示遗憾。他们对我的轻信表示惊讶,
这远不及他们对自己民族命运漠然的态度让我悲伤与诧异。
尽管他们对人性抱有各种怀疑和嘲笑的态度,但人性对我来说无比珍贵。
当我看到人性在基督精神里的完美展现时,我只能把它敬如真正的神圣殿堂。
当我看到人性在各时代表现出伟大与美好时,我祈求上帝赐福于那些不断成长和强大的人好运。
当我看到人性伤痕累累,受压于无知和恶习,也受压于不公正和辛苦的劳动时,
我为人性而哭泣,觉得每个人都应当准备好为人性救赎,经历磨难。
我愿意,也必须希望人性在进步。但是,在说这句话时,我不是对人性面前的危险视而不见。
我不确定乌云是否密布在这个世界的上空,风暴是否随之刮来。当回首人类神秘的历史时,
我们看到上帝已经以可怕的改革为手段阻止破坏时代的行为,以及改善人类目前的状况。
我不知道,我们这个时代是否做好这种革命的准备。基督世界的现代文明向人们提出许多问题,
以唤醒他们的思考与怀疑。现代文明直接与基督教伟大思想为敌。现代文明显得自私自利、
唯利是图、世俗的。这样的文明不可能永世长存。如何取代这种文明,我无从知道。
但是,我不希望现代文明之火像古罗马文明的一样注定要用鲜血浇灭。
我相信,时代的工人不会被吞噬一切的暴力、掠夺、利剑所击退。我相信,
现在的社会形态包含一些比它已呈现的更好东西。我相信,更加光明的未来即将到来,
不是从荒凉中来,而是从当前逐渐提升的变化中来。在这些变化中,
我寻找着拯救现代世界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劳动者智慧和道德的提升。
加快改革和发展社会的推动力即将到来,不是从其明显的阶层中来,而是从更隐藏的阶层中来。
在这些推动力中,我很高兴地看到,人们开始主动寻求新需求、新思想、新抱负。
让我们已赢得的胜利赋予我们勇气!让对上帝的信仰赋予我们勇气!如果我们对现在失望,
那就让我们别怀疑人性的长远利益!在伟大全能的上帝眷顾下,我们还是感觉十分安全。

在论述第三点,即说到这个时代一些令人鼓舞的环境时,
我可能已经陈述了劳动者在这座大都市独有的优势和手段。我相信,
世界上不可能发现另一座城市像这个地方一样,劳动者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和多方面的帮助,
受到与其他阶级所受到的一样多的尊重,产生一样大的影响。我应该追求这个目标,
做我想做的事;我还应该对我杰出的友人詹姆斯·萨维奇先生谈谈我们城市的使命,
感激那些孜孜不倦的工作者,主要因为他们建立起两个强大无比的机构,
即有着先见之明的储蓄机构和小学;前者给予劳动者以在压力中维持生计的手段,
而后者几乎在自己家门口设立孩子早期教育的机构。在我们这个城市,小学、
中学和大学联合构成任何国家都无法比肩的公共教育体系。我很难给一个个教育机构命名,
因为它们对我们城市的贡献远超过未开化的野蛮人。在我命名的一个教育机构中,
已故的伊莉莎·蒂克纳先生曾经加入并参与其协助工作,
他的名字同样与公积金制度和小学联系在一起。这些使我想起了蒂克纳先生提出的一个计划,
即建立一个农业和机械技术的教学机构。他相信男孩都可能成为真正的农民,
不管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中,他们可以同时学习贸易,通过熟练掌握两种职业技能,
他会变得更为有用,增加他们过舒适生活的机会。我对这一计划很感兴趣,
而且,蒂克纳先生真正的智慧让我相信他的计划一定能实现。

《1879交流的实质》

Robert Louis Stevenson - Wikipedia

世界上流传着许多脍炙人口的谚语,尽管有些主题掺杂着错误,说的道理也真假参半,
或字面上看来就是谬误。在一些通俗易懂、广为流传的谚语中,有一条谚语传达一个大主题:
说真话容易、说假话难。我衷心希望如此,可事实却是另一回事。首先我们要发现事实,
然后公正、精确地将其表达出来。即使是用特制的工具——尺子、水平仪和经纬仪,
人们都很难做到精确;而要做到不精确,那就容易多了。
从标记刻度尺的刻度到丈量帝国边界到测量地球与星星之间的距离,人们也都需要做到精确,
甚至在探测材料的精确度或确定对外部永恒事物的认识时,人们更要有一丝不苟、
坚持不懈的态度。可是,描摹一座山的轮廓远比记录一个人容颜的变化要来的容易。
人际关系实质上更加扑朔迷离,难以捉摸,不易把握,更难顺利沟通。
你必须以一种并不严密的口头形式忠于事实——如果你连英格兰都没离开过,
那你就不要对别人撒谎说你去过马拉巴尔海岸;如果你连一个西班牙单词都不会,
那你就不要撒谎说你读过塞万提斯的原著。编造这样的谎言确实十分简单,在某种程度上,
这无伤大雅,也并不重要。在不同的环境下,这样的谎言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它们可能是欺骗,也可能不是。惯以撒谎的人可能是很诚实的家伙,
对待妻子和朋友能以诚相待;而一辈子连正儿八经的谎话都没说过的人,
有可能本身就是虚伪说谎者——从表及里,从头到脚,没有一样是真实的。
谎言会摧毁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反之,忠于感情,善待交往,忠于心灵,真诚待友,
永不欺骗,不玩感情,这些才会让你有可能爱别人,真正使人类获得快乐。

《说话的艺术》的读者如果只是读这本书,而不是运用书中知识还原真相,
那么这本书只不过起到装饰的作用。文学作品的难点不在于写,而在于所写即所思;
不在于影响读者,而在于准确地按作者所希望的方式去影响。
人们在著书或宣讲时都能明白这番道理,
即便下个决心或给某人写封信以明心意,要做到这点都十分困难,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有一个道理是不喜欢或不了解严肃文艺的平庸之辈永远无法理解的;
有一个道理可能浮于表面,却像玄学一样难以捉摸。
这个道理就是颇有难度的文学技巧得以维系的基础,
一个人与他人的交流是轻松自在还是拘谨约束,是三言两语还是侃侃而谈,
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个人掌握多少说话的艺术。
我们相信,每个人都可以将所思所想用语言表达出来。
我们还相信,人们可以表达自己的思想。举个例子,
随手翻开我最近阅读的书——利兰先生的《英国吉普赛人》,第7页上有这么一句话:
“据说用爱尔兰当地土话与爱尔兰农民们聊天,谈美好的事物、幽默的话题、心中的疾苦,
比起只用英语更能感受到这些农民们的思绪。”利兰先生这句话不无道理,
因为我的所见所闻同样印证了这一点,在北美洲的印第安人中尤为如此。
当然,在吉普赛人中,这一点更是毋庸置疑。总之,一个人如果不能熟练运用一门语言,
其最显著的本性就将被深深地隐藏起来,无法为人所知;友谊与快乐、
爱与被爱的智慧都有赖于“幽默和感伤这两个要素”。
有这样一个典型,某人深谙幽默和感伤这两个要素,
但是由于缺乏一种语言交流的媒介,在感情这个大集市上,他的摊位却空空如也。
但是,同样一件事,用简单的外语说出来,和用小时候所学的母语说出来,
其所反映的真实性有所不同。实际上,人们说不同的方言,有些语言丰富,描述精确;
有些意义含糊,词汇贫乏。但是,理想的谈话者在说话时应该统一语言,还原真实——这有点像穿衣,
不是斗篷下若隐若现的模糊轮廓,
而是紧身衣下引人注目的清晰轮廓,清晰得就像运动员身上光洁的皮肤。
若要问这样做有什么好处,那么我会告诉你,人们便可以更清楚地向朋友们传达心意,
更明确地让朋友们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更可能分享生命中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与珍惜的朋友亲密无间。说话的人走错一步,便唠唠叨叨,语句荒唐,
粗话连篇;话锋一转,便对几个顽固分子含沙影射;一开始说风,转眼就说马,接着又说牛。
对此你没有流露一丝惊讶,因为你深知他说的话薄如冰面,那冰层随时会破。
“哦,轻浮的心灵,如此傲慢无知!”这就好像一个人谈吐敏捷,至今却仍对某事耿耿于怀,
想要为别人误解自己而辩解,竭力为显而易见的过错找借口,这些都会让他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这就像人们要自己少一些圆滑和雄辩,或朋友生气,或爱人猜疑时,
要给他们进言绝不比给参会的政客们做发言容易半点。我们绝不可能给政客们做发言。
那个发言的家伙老调重弹,他讨论的问题之前讨论过无数遍;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千篇一律,
照本宣科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大说特说,说的全部是准备好的稿子。
而你会不会在听他发言时酝酿小小的反驳。虽然你说的话不像莎士比亚的诗句一样感人,
可你会不会充当一个文学改良者冲锋在前,冲进那个人们尚不知深浅的思想领域?
也许这样做很难,因为哪怕相爱的人之间也会有冷嘲热讽,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招致误解,
说出一些不可原谅的话,可这一切都出于一种善意的情绪。若是受伤一方能够读懂你的心,
你或许就能确信他会理解你,原谅你。但是,遗憾的是,心无法昭示路人,需要用语言表达。
你还觉得写诗很难吗?为什么这么想呢?写诗不难,难的是把诗真正写好!

我更要佩服有英雄气概的文学工作同行,他们耐心地用文字诉说所爱所想,
他们日复一日地将自己的故事讲给妻子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种工作难度都很高,
而我向来对这些人的敬意丝毫不减。虽然生活多半不完全由文学维系,
可是我们往往受制于充满肉欲的扭曲生活。因此,我们在生活中说话会断断续续,
也会前后不一,说话的调子不知不觉会流露出高人一筹的语气。
我们的面容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清晰可辨,那些我们难以说出的事透过眼睛不停地向外传递。
我们每个人的灵魂并非锁在身体内,更像锁在地牢里;灵魂住在身体入口处,
向外界发出引人注目的信号。

一吟一哭、一颦一笑,举手抬足之间脸上或飘着绯红或带着惨白,往往都是心灵明镜般的告白,
这些信号能更直接地和别人进行心与心的交流。这些信号飞快地在人们之间传递、解读,
在产生误解时就将信号掐断。用文字表达难免花费时间,还需要公正、耐心的倾听者,
否则便会产生误解;而在关系密切的两人之间,感情达到高潮时,
他们就无法耐心公正地避免这种误解了。但是,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表情或手势,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些一举一动都在清晰地传达信息。不同于演讲的是,
表情和手势不会“卡壳”。顺便说一下,一番斥责或一个暗示竟然可以让你的朋友们不接受真相。
因此,表情和手势在交流中作用更大,
因为他们绕过不诚实的大脑和复杂的思维直接将人们的所思所想传给外界。
不久前,我写给朋友的一封信差点让我们发生争吵,可我们还是见了面,在聊天中,
我把信中那些最不礼貌的语句又向他说了一遍,还说了一些更不礼貌的话,加上肢体语言的解释,
无论是说出来还是听起来都不再显得那么不礼貌。事实上,用信件来增加人们之间的亲密度徒劳无益,
缺乏直接接触的关系犹如走进一条死胡同。但是,两个充分了解对方、决心永远相爱的恋人,
可能持有这样的爱情观,那就是他们可能会再次听到导致他们分手的言语。

盲人很可怜,因为他们无法看见别人的表情;失聪者很可怜,
因为他们无法感知说话者的声音变化。还有一些人也值得我们同情,因为他们过于内向、
不善言辞,缺乏行之有效的交流手段,缺乏生动活泼的面部表情,更不用说身体语言了,
别人说话,他们无法回应,也缺乏让人一听即懂的演讲天赋:上帝用泥土造成的人,
以及为了生活将自己装入袋子的人,没有人能拯救他们。他们比吉普赛人更贫穷,
因为苍穹下的他们没有交流的语言。想要了解这些人,我们就要花时间留意他们行为的意旨,
或用简简单单的“是”和“否”与他们交流,或把他们当作正常人来信任,
当他们的思想迸发出闪光点时,一定会修正或改变我们对他们的评价。
但是,这必将是一种极其难得的亲密关系,从头到尾都谈不上什么自由或具有什么魅力,
要知道,自由可是自信的主要构件。有些毫无浪漫情调的人会鄙视自己的禀赋,
只有厌世的人才会遵循无端的教义。对喜欢他的同类人而言,这么做肯定毫无意义;
而对我来说,在我拥有荣誉、幽默与怜悯这些基本品质后,
我觉得很少有什么比得上拥有以下这些东西:活泼而不冷漠的面容、
心有灵犀的表情以及愉悦快乐的心情。因此,即使在不走运的时候,我们也应该表现出愉悦的心情。
这样的绅士或淑女可能不会言辞粗鲁,也不会有意无意成为别人的笑柄。
在所有不幸的生物中(我不愿把生物称作人),有一种生物的不幸引人关注。
这种生物丧失与生俱来的表达权,说话总带狡黠的语调,掌握人们教其扮鬼脸的技巧,
就像一只宠物猴一样,切断与同胞交流的途径。人的身体就像一座有许多窗户的房子:
我们都坐在窗户里面,对外面的路人大喊:来爱我吧!
但是,这家伙的窗户全都装上不透明的玻璃,还染上自以为高雅的颜色。
人们可能会赞赏他这座房屋的设计,也可能会在他染色的窗边暂时停靠,可同时,
这个穷困潦倒的房东却在屋里一天天衰弱下去,萎靡不振,永远过自己孤独的生活。

实质性交流是比克制性撒谎更难以办到的事。免用不实之词和不说真话都可能做到。
但是,这样做不足以回答正式的问题。以“是”和“否”的交流方式获得真理,
这暗示提问者就像彼此相爱的人一样都有一种灵感。“是”和“否”这两个词不包含任何意义,
其表达的意义必须与问题相关。一句简单的陈述必然用到很多词,可用这种简单句操练,
我们却永远把握不准要领。随着时间的推移,
我们或多或少只能指望用或长或短的箭头指明我们的目标到底在哪里。
人们经过一个小时的谈论,东说西说,最终所表达的只是一个概念,一个要义。
即便最干练的演讲者也会完全忽略一点:如果开场白过于啰唆,胡言乱语,同时还忙于解释,
这样的演讲者会再三冒犯听者。这确实是一件微妙无比的事。英语似乎是用不同的手捏造、
设计而成的,在它发明出来之前,这个世界就已存在。假设我们用音乐而不用词语交流,
那么那些耳背的人就会感觉,商业街虽在隔壁,却像孤岛一样与世隔绝,
在这个大千世界里,自己无异于外国人。我讨厌提问,也讨厌提问的人;
这个世界上能不用谎话回答的问题真的很少。“你原谅我了吗?”女士们问: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跟从前的一样吗?”为什么要原谅她们?
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跟从前的一样?答案是永远不一样。
但是,如果你依然是我心中的朋友,我问你:“你了解我吗?”天晓得。
我认为,要了解我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冷酷的谎言时常是无语的沉默。一个人可能会花上数小时坐在房间里,一声不吭,
可一旦走出房间,他便成为一个对朋友不忠的人或十分卑鄙的诽谤者。
有多少爱情因为骄傲、怨恨、缺乏自信、怯懦羞愧而使人不敢吐露情感,于是情感被蒸发殆尽。
试想一对情侣在恋爱的关键时刻会低头默默不语吗?再者,谎言可以用真话说出来,
真话也可以用谎言来表达。真理相对事实为真,相对情感就有所不同。一部分真话通常是回话,
可能是最肮脏的诽谤。事情也许有例外,可感觉就如同法律,既不能歪曲也不能掩饰。
一次对话的整个主旨是每段话大意的一部分。对话的开头和结尾决定了对话如何开展,
同时也能歪曲整个对话。你永远无法与神对话,而你与同行讲话,就会富有自己的个性。
要让听者能正确理解你陈述的事实,你无须说出这个事实,你要做的是向他传达真实的感觉。
真实是精神上的真实,而不是文字上的真实,唯有精神上的真实才是真正的真实。

为了挽救朋友,我们经常需要自由裁决权,
倒不至像传达毫无偏见的事实真相一样召开友善的听证会。女人在这方面背有骂名,
但她们生活在真正的人际关系中,从善良女人口中说出的谎言反应的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善良。

梭罗说:“我记得在现代作家最受益的好文章中读过,有两个人说真话——一个在说,
一个在听”。梭罗那时一定涉世不深,或者并不十分热衷于真理,不辨真伪。
人要有一点愤怒或有一丝怀疑都会产生奇特的听觉效果,听起来不顺耳,总想做出反击。
因此,我们一旦发现那些曾经吵过嘴的人与自己疏远,总是准备去打破沉默。
老实说,道德平等非常必要,否则尊敬就无从谈起。
因此,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交流趋于简化成一场语言上的拳击比赛,这样误解就更深。
之所以会这样的另一个原因是,父母认为孩子年幼或年少轻狂,性格不健全。
对此,梭罗只坚持与其预想相一致的事实。无论何时,一个人想象自己遭到不公正的评判,
当时甚至最终都不会说出事实的真相。另一方面,在我们的择友中,
更多的是在情侣之间(因为相互理解是爱的精华)真相会自然流露,对方理解起来也容易。
一个暗示或一个眼神就会传达出冗长而微妙的释意,
即使生活中的一些是非问答也能通过这种方式变得温馨无比。在所有的人际关系中,
最亲近的莫过于爱情,爱情应该建立在平等分享的基础上,这种关系往往无需言语,
因为言语就像在兜圈子、赶进程、办仪式,甚至就像在举行正式的礼仪。
恋人彼此当面的直接交流只需飘几个眼神,说几句蜜语,就能共同分享彼此或好或坏的心情,
维护彼此心中的喜悦。因为爱情有赖于物质基础,是自然的驱使,而不是个人的喜好。
理解之情在某些层面超出了知识的范畴,爱慕之情也许始于相识,这与其他关系的形成不尽相同,
因此也不像那些关系,让人烦躁不安,心情沉重。两个有情人的生活是靠信念来维持,
他们相信这是一种自然冲动;丈妻之间的肢体语言在奇妙地增加,爱抚可以传达信息,
言语则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唉,莎士比亚本人也只不过是位作家罢了。

就算爱情比其他任何感情都更为亲密,我们仍然必须不懈为真实的情感而努力。
如果对爱情产生了怀疑,那就不要有什么感慨!
之前所有的亲密举动和信心只是对被怀疑者的另一种控诉。“如果我受骗如此之久,
如此彻底,那么这是多么可怕的谎言啊!”脑子里如果有了这种想法,
你就好像在聋耳法官面前求情。你看一看以前吧:这明明是你的错!
你瞧,什么事都要追根究底。唉!华而不实是你真实的写照。“倘若如今你也这样辱骂我,
说不定你一开始就在心里痛痛快快地骂我一通。”

为了深爱的时刻,人们愿意支持他们的爱人,这种支持总能善终。你的支持埋在你爱人的心里,
她用爱的语言诉说对你的支持,是她为你辩护,澄清对你的控诉,而不是你为自己做这些事。
但是,在不甚亲密的人际关系中,情况是否就不是这样呢?事实上,这样做值得吗?
我们都不为人所理解,只是在不幸时或多或少为人所关心。大家都在以错误的方式做正确的事,
像哑巴也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互相奉承。有时摇尾乞怜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年代还挺奏效,
给我们创造成功的机会。于是,我们苦笑地摇着尾巴,祈求一点怜悯。有人会问:
“难道这就是生活的全部?”假使你们知道其中的缘由,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但是,你们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不爱我们,而我们却在那些冷漠者身上多么愚蠢地挥霍时光。
但是,这其中的道义准则你是愿意听的,因为它真的很在理;因为你只有努力了解别人,
才能让别人了解你。说到人情,仁慈的法官会成为最成功的辩护人。

《1865亚伯拉罕·林肯》

James Russell Lowell - Wikipedia

南卡罗来纳州由于激进,使得十个原本繁荣的联邦州卷入了一摊政治旋涡。
人们早晨一翻开报纸时,就会担心自己的爱国热情在逐渐减少。不管这种感觉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还是会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情感在心中澎湃。尽管如此,这种情感对人们的意识却毫无益处,
十个州不计代价的联合所带来的结果将不会理想地再现,
而那种赋予人们勇气并从中收获的美德将消失殆尽。我们必须放弃过去,
依靠可能给予我们机会的新环境,以调整毫无头绪的生活目标。

我们必须承认甚至怀疑,民众的爱国思想是否太过狭隘,以至于他们无法面对民族的危机。
研究人性和人类历史的人可能会意识到,当战争消退了人们的节日热情后,人们的反应会很快出现:
现在的涣散精神和过往的紧张程度不无二致,人们在社交中的行为总是表现得非常极端。
就像他们逞一时之勇一样,他们甘于堕落,更愿意过低贱的生活。他们是更自信还是更气馁,
这只是一个概率问题。欺骗导致的不信任比自欺欺人带来对原则的质疑好不到哪儿去。
衣服之所以可以久穿不坏,经风雨而不褪色,是因为它们经强力防腐剂固定后织造而成。
激情是演说家的原料,但是政治家需要一些更能持久起作用的东西——
他们必须依靠深思熟虑的推理和人们坚定的支持,要是没有人们坚定的支持,
政治家们在关键时刻无法沉着冷静,而且这种支持在物质和道德危机时期都显得非常重要。
自由州的这种优势会继续存在吗?人们感受到的宪法规定的自由价值能否扩大这种优势?
这种优势能否强大到足以防止阻碍、倒退和延误将带来不可避免的消沉?
我们的民众能否有足够的智慧在秩序和混乱之间做选择——
政府是通过法律维持平衡还是在宣言与暴政之间做选择?
战争只需忠诚于客观原则而无需激起怨恨和掠夺就能持续吗?这些都是十分严肃的问题,
而且没有先例可供借鉴。

事实上,战争伊始存在着最为令人担忧的恐惧感。人们受政治异端邪说的传染,
有一个同情南方叛国者的人成为南方同盟者的总统。如果已经屈服于这种感情的话,
那么我们要与继任者谈的是混乱而不是权力,
而这位继任者只是个长期站在反对方一边却毫无行动的政党代表而已;
国库空虚,却要求提供财政上前无史例的巨大支持;树木尚在成长,铁矿还未开发,
却要求在此基础上建立武装军队;毫无纪律的军官,却要把一群乌合之众训练成一支军队;
欧洲大集团反重强调的、带有模糊暗示和矛盾观点的公众舆论,要么是轻蔑的怀疑,
要么是过激的敌意。在居家市民和战场士兵都关心时事的国家里,
很难估量使这一国家瓦解的要素和力量。北方的谣言传播者是谋反者最强有力的同盟军。
一个民族应该为其潜在的背叛负责,但是更应该为电报负责,这个民族用电波每小时向全社会,
哪怕是最偏远的角落,传播着恐慌,直到其计谋得逞,那种激发起来的幻想使得真正的危险出现。

尽管我们只看到更多的困难,可是南北战争仍然要解决很多大问题,既有当时南北关系的问题,
也有将来发展成果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环境如此复杂,
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难以估量与控制的突发状况;不管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希望,
由于问题的新奇,太多的事情在无数历史先例下无法整理,以至于那些最信政府的、
民主至上的理论家感到危机四伏,他们可能会在这场难以预料的战争面前屏住呼吸。
我们的政治、哲学老师以一些小城市——这些城市包括希腊、意大利、
佛兰德等国家和地区的小城市——为例开展严肃的辩论,他们长期高贵的统治不时被暴民打断;
他们告诉我们,民主总是能赢得忠诚者的情感,我们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具有深知的远见,
民主就能实现。这些教授专心于物质方面的利益,对常规的甚至是特别的约束显得很不耐烦。
他们既缺乏科学知识,也缺乏力量,总是身处南北战争的边缘,然后退进腐败政府的救济院,
最后躲在军事独裁的保护伞下。事实上,有一些前途悲观者不是终其一生去了解民主,
而只是从书本上认识民主。美国人仅仅通过一些英国人的报道就认为自己前景堪忧,
而那些英国人只不过在美国吃了一顿难吃的晚餐,或掉了一个包,就写投诉信给《泰晤士报》,
要求赔偿,为此得出悲剧性的推论:认为美国的民主无法让美国稳住阵脚。
我们当中也不乏这样的人,他们沉浸在伦敦文学的研究中,以至于错把伦敦特色当作欧洲文化,
因此蔑视本国人的世界观。还有一些人把自己所拥有的成就归功于民主,
认为自己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为我们唱哀歌。

但是,除了那些胆小和沮丧的人令我们灰心失望外,我们仍然可以防止任何人对希望过度自信。
不管我们的广阔领土怎么受到威胁,人民怎么被迫参战,还是我们想让思想达到什么境界,
战争可能被认为是现代社会最重大的事件;战争将会由一个分裂的民族在国内挑起,
可在一个毫无经验和声望的行政首脑带领下,50年的和平岁月让这一民族失去战斗力。
这个最高领导人的每一项措施,都注定受那些充满嫉妒的、肆无忌惮的少数分子阻挠。
而且当首脑处理国内从未遇过的复杂情况时,他必须寻求敌对国的中立力量,
等待他们找到借口,从而发起战争。所有这些都毫无预先准备。
可同时,一场政治改革正在拥有四百万人口的国家进行,通过减少偏见,
消除恐惧和逐渐赢得不情不愿的解放者的合作,改革得以完成。
当然,如果存在这种情况——历史学家能以夸张的想象力预见命运之神干涉人类事务,
那么还真有一个问题需要命运之神来解决。也许,从来没有一个政府会像我们的政府一样,
过去三年在不断努力寻找一种品质;也从来没有一个政府会自我表现得如此强大;
从来没有什么力量能直接追溯到人们的美德与智慧,追溯到普遍的教化和工作的高效,
而这些或许只能在像我们的政府一样的政体影响下才能实现。

我们发现一种难以理解的情况是,外国人怎么可以无视这里正进行的伟大思想斗争,
无视一个民族的英雄精神、努力坚持和自力更生,
以证明他们知道品德的高尚比仅有的能力要伟大得多;我们不可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我们想到了美国人的精神和道德现状——他们哪怕是作为这些品质和成就的旁观者,
也不让自己的精神提高,道德升华。那些互相倾轧的武装力量早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且不会改变,他们在战争开始阶段就在讨论计划;如果战争真能结束的话,
这些计划只能变成很重要的东西;一种大众感情逐渐强化成严肃的国家意志、
强烈的民族意愿;一种似乎不切实际的道德情感已通过潜在的工具转化成可行的道德目标;
暗敌的不忠、对手的猜忌和盟友不智的狂热无助伤害,却有益善行;
英格兰对国内冲突的谨慎与灵敏,使其没有从国内战争转化为国际战争——
所有这些结果中的任何一个结果都足以证明一个领导者的伟大,
主要归功于这个默默无闻者的良好判断、友好性情、真知灼见、开放思想以及无私正直;
这个人虽命运悲惨,却从众人中勇敢地站出来,挑战现代社会最危险、最困难的任务。
一个人在面对难以预料的突发事件时能够沉着冷静,其真本事就能得以检验;
一个人要高瞻远瞩,无所畏惧,真诚地接受反对意见中的任何道理,
以便在揭露隐藏于反对意见背后的谬论时显得更有说服力——通过这种方式,
理论家才能最终为陈述事实获得雄辩的力量;政治家要证明其在治国方面的才能,
要通过明智的预测,让不可避免的敌对势力转化成为己所用的力量,
尤其要以温和引导公众的情绪的方式进行预测;他可以以怀疑的方式在重要方面表现出坚定的信心,
而且可以在妥协中不做让步就获得优势;地方行政长官之所以逐渐意识到赋有智慧的自由,
是因为他们对民族特质的了解,这种特质可以证明他值得做一个自由联邦的首领,
并且因为有了像这样的特质,我们坚信,历史会让林肯先生成为史无前例的、
谨小慎微的、勤俭节约的政治家,以及最成功的国家管理者。我们想感激他,
想一想吧,如果是一个愚蠢的首领代替了他的位置,我们很可能陷入不可避免的混乱状态。

挪威谚语说:“赤裸回来无兄弟。”选出的行政首脑也有同样的道理。
一个世袭统治者在千钧一发时刻可以倚赖无穷的资源,如自己的声望、人们的感情、
超然的迷信、随从的利益等等。但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新统治者,
必须慢慢辛苦地在其不利的客观世界里创造出一切——优秀可靠的人格魅力、
一心一意的耐心和毅力、对发展趋势的睿智预言、对民族性格的感受等等。
林肯先生所要完成的就是其中一项特别艰难的任务。长期的习惯已经让美国人形成了一种观念——
服从执政党,而且把总统看作是创造者。可更重要的是,行政者只是暂时代表政府的理论观点,
这是一条凌驾于所有政党和个人利益的亘古不变的原则。但是,这一原则却逐渐为人所淡忘。
人们看到,公共政策或多或少受到政党,甚至常常受到个人思想的左右,
所以就怀疑主要领导人的动机。历史上首次感到自己是伟大民族的首领(即执行者)
的人都按照基本原则执政。所有法学家断言,政府的首要职能是维护其存在。
由此,很有必要给予反对方强有力的武器,因为管理机构把旧真理运用到新关系中。
但是,这个反对方不是他最危险的唯一对手。

共和党人持这一观点推动国家继续前行——道德与政治之间的结合比以往更直接、更明显。
他们的领袖被训练成运用雄辩家,更多靠道德而不靠理解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他们更多从经验而不从普遍的是非观得出结论。当战争爆发时,他们的系统还是行之有效的,
因为人们的推理是通过感情激发出来的。他们持续提升和净化人们心灵时,
只给了人们诸如国家、人权和民主这几个词而已,
其背后的深刻意义在于冷静而具有逻辑性的论据。他们在逻辑上受到一股强烈热情的保护。
这股熊熊似火的热情迅速燃烧,唤醒人性,使得他们的内心有所依靠。
所谓的公民意识被唤醒,这种难以解释的公民意识根据环境而定,可能成为他们最大的动机,
也可能成为他们最残忍行动的理由。但是,这股热情一旦冷却,需要重新加温的话,
它只能变成一种伪善。在法国大革命给我们的教训中,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悲哀更震撼了——
你可以在大众中创造出任何东西,可除了能发挥作用的政体之外,
没有什么能把真情变成无情和残酷。情感要是扩大到根本无法合理控制的范围,
那么这一问题将令人沮丧。也许林肯先生最艰巨的任务就是让他人支持自己的愿望,
使他们保持协调,同时针对反对者做出明智的政治决策。

近三年的变化不太寻常,且不好一概而论,它带给我们的东西十分重要,
以至我们不能不将其放在心上。从来没有一位总统像林肯先生那样,
上任时得不到任何有力的支持,但是他以其沉着的内心和强大的理解力鼓励人民,
赢得自己的地位。大家都听过他的故事,他是一位出众的巡回演说家,
因为聪敏才干而获选——他毫无背景,又持极端的观点,却被反对党推上总统的位置。
我们可能会担心,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一定缺乏男子气概,也缺乏坚定的原则和坚强的意志,
充其量只能代表政党。即使代表政党,他也没法真正地代表,可能无法得到政党乃至大众的支持。
而且,从来没有人像林肯那样有如此多的不利条件。即使在承认他是总统的那些联盟里,
仍然有很多危险分子。他所做的一切会被一方恶意说成极端主义;
他所未做的一切也会被另一方污蔑为冷漠和堕落的标志。
可同时他要利用双方的力量发动一场真正的大战;在不受双方协助或阻挠的情况下,
他在任期内要利用对人民的信任,以安全的手段使国家摆脱前所未有的外交纠纷。
他已经计划实施这一计划。也许,自华盛顿以后,
没有一位总统会在三年的任期内如此坚定地相信人民。

林肯的政策是暂时的,而且也是合适的。林肯自己不会制订那种前后矛盾的计划;
他也不会制订严格的规则,使得环境必须适应这些规则,
或使其他东西在目标的实现中变得毫无价值。不过,他在不断成长,
直到有一天世人相信他代表了一种杰出的个人品质和处事能力。
时间是林肯的第一位老师,并且我们开始认识到,在某一时刻时间也是他的领袖。
刚开始他很慢热,以至于让人看不到他进步的曙光。然后,他进步的速度在加快,
使那些认为在火星四溅的逆境中奋力顺行的人大为惊叹。上帝是唯一有足够时间的人。
但是,一个精明的人知道如何抓住时机,努力改变以实现其愿望。在我们看来,
林肯有时让我们等得不耐烦,可换个角度看,他像一个智者在等待恰当的时机发挥其所有的潜能。
有真才实学的人确实知道自己尚未做好充分的准备,而当他准备好时,
他有能力抗拒一切的诱劝,忍受一切的侮辱。

大体赞同林肯的一些人评论过林肯所制定的发展计划,可能会认为,
政治家的主要目标是宣告其对某些信条的坚持,而不是通过默默完成目标的方式赢得胜利。
在我们看来,没有什么政客会比思想僵化的教条主义者更危险;
没有什么会像不懂变通的政策那样注定以失败告终。诚然,大众心里都有一个虚构的领袖:
在他的一双创造性手里,人类卑微的命运得以改变;但是,在现实生活中,
我们通常认为自己能成为掌控环境的人,懂得考虑进退,并有胆识把进退的时刻变成幸福的时刻。
林肯的艰难任务如同在急流中摇筏掌舵,一旦把握机会,他就会认准方向摇筏掌舵而行。
人们应该庆幸,他没有把直面危险当作是一种义务,而是慎重确保自己的立足点,
也就是说找准主流,然后顺势而行。他仍在激流中,
但是我们相信他出众的能力和精确的判断最终会让他到达目的地。

我们不妨把林肯和法国的亨利四世做一个对比。亨利四世的一生可能比较独特、传奇,
正如我们那位勇敢大胆的船长一样。
但是,从伊利诺伊州某个乡镇上的代理人到一个伟大民族的领导的历史变迁中,
没有什么比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更罗曼蒂克了,就像阿拉丁神灯缺了一个口一样。
这两个人的性格和所处环境在很多方面都十分相似。
亨利四世继承的是一个深处叛乱的国家而不是华丽的王冠,他的主要依靠力量是胡格诺派,
可胡格诺派用教条压制他,让他厌恶狂热分子。亨利国王只是名义上的法国最高权威的代表,
可是他们阻挠他。那些更具远见的人乃至天主教派的人渐渐清楚地认识到,
国王是法国重整秩序和合法权威的唯一核心人物。
那些相信君权天授的布道者让巴黎的教堂回荡着支持民主的宣言,
而不让其屈服于一个异教徒走狗——
这种情况就如我们中自诩的民主人士一直宣传奴隶制的神权天授,
并且声称独立宣言是异端邪说——亨利四世起初将两个党派都统揽在手,直到后来他意识到,
只有一种途径才能将个人利益与民族利益结合起来。我们看到一些人轻蔑林肯,
把他比作桑丘·潘沙,这些人不懂欣赏最具浪漫、最深奥的智慧,也就是说,
虽然堂吉诃德在空谈的幻想中是一个无可匹敌的政治家,
但是桑丘·潘沙用他无穷的箴言以及珍贵的人生经验,使这个有能力的政治家变成真正的统治者。
亨利四世和林肯一样,拥有无穷的智慧和现实的经验,
可在所有智慧和经验的背后却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
他有真才实干的、仁慈而十分真挚。在亨利四世的带领下,法兰西重新凝聚起力量,
直到成为欧洲星系中一颗最耀眼闪亮的行星。在某些方面,林肯要比亨利幸运。
无论什么人怎么说林肯缺乏热情,可就连那些最狂热的人在林肯的计划实施中也找不到任何问题;
那些最尖锐的控诉者也找不到他以个人利益左右国策的迹象。

这两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所处的环境。亨利让自己顺利走向民族,
而林肯按自己的所思所想发展。一个使得法兰西统一,而另一个我们相信将会让美国重新凝聚。
我只是指出大家都能想到的他们大致相似点,余下的异同留给读者自己去寻找。
我们只会谈论大家感兴趣的令人悲伤之事。一些英国人认为,
美国人完全缺乏类似维多利亚女王时期的趣味,而且他们还认为林肯既不英俊也不优雅。
这不关我们的事,也不影响林肯担任最高领袖。但是,如果我们查阅同时代的一些资料,
那么在表面上看,林肯必定和亨利四世一样幸运。一些评论家们指责林肯满口美国腔。
我们不可能顺他们意思这么说。即使林肯再糟糕,我们也会喜欢他,
或者我们也会找理由说明他为何不能管好美国。

那些比较敏感的组织可能会感到震惊,但是我们却感到很高兴,
在这场把我们从旧世界永远解放出来的真正的独立战争中,有一个人在前面领导我们;
他是美国造出来的,正如亚当是上帝从泥土里捏造出来的一样;他没有高贵的出身,
贫穷,默默无闻,但是却向我们展示了:只要我们相信上帝的公正和人类的价值,
我们就有机会凭借人性的勇敢唤起多少的真理和治国之道。规则用在合适的地方才是最好的,
但是当规则用于人性时,它们就像火堆里的残木一样消失殆尽。
以专制改变民族的天才人物对我们而言不值得敬畏,而让我们敬佩的是,
那些在完整民族的本能和信仰中不断自我丰富和强化的人。
独裁统治也许能起到比这个更具戏剧性的作用,但是它却十分缺乏人类的价值及其利益。

虽然我们不相信政治是一门科学,如果政治无法对人的特殊才能和巨大的权力做出解释,
那么它至少也应该要求人掌握其重要原则,以便长期稳定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可是经验却使我们内心产生一种对治国之才的强烈不信任感。令人好奇的是,
在一个自诩聚集天才的国家里,竟然有人持这样一种观点——不假思索就能做出人类最复杂的发明,
还能使每天变得更加复杂。

称林肯为现有领导人的典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为他公正,智慧过人。
当律师积累的经验使他不仅看到每个现象中存在原则,也认识到每个问题都有两面性。
律师如果懂得欣赏对手的优点而不看到其弱点,会更占优势。
没有什么比林肯在与道格拉斯辩论中所采用的完美对策更具凡响,
我们在政治策略方面也从未上过这种更令人震惊的课程。事实上,
一个不该为达目的滥用偏见和固执的人——把一群市民变成暴徒,
应该在由人民组成的审判团的裁决中获胜。林肯绝不是一个即时性政治家。
他的智慧存在于他对事物的了解,他的睿智来源于他对困难的清楚认识和诚恳的面对。
困难让他明白,政治观的持久胜利不是建立在任何抽象的理论上,而是建立在无数的公正上,
建立在处事中所能达到的最高目标上,建立在保持相互妥协的平衡上。
毫无疑问,他有一个理想,但是这个理想却是建立在实际基础上——梦想最好的,实现较好的,
如果幸运的话,两者皆得。勇敢和智慧让他明白,先例仅仅是对往事的另一种称谓,
而且它对于引导集体生活的价值远大于引导个人生活。
他不是那种认为发展国民经济比将其推翻重建更好的人。
林肯对上帝的信仰受他不太信任人类智慧的态度所制约。正因为如此,他赢得人民的支持。
他在战争中所制定的谨慎平稳的策略跟罗马军队所制定的策略一样。他指出一条坚实的道路,
让人民可以自信地走下去。他使美国如他所愿地发展下去。他的特别之处在于其朴实无华的精神。
他日常的朴素穿着更显王者风范。从来没有哪个领袖像他那样纯粹,
也几乎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天性的敏感和亲切的悲伤,无论谁看到都会为之感动,
仿佛是自己在伤痛,可在他的演讲和行动里,却绝对找不出一点感伤的情绪。
他似乎只有一条行为准则——行之有效的政治是让事实引导自己,
尽管事实可能会通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放弃可行的东西,抓住幻想的东西,
使得政治这条路变得更加漫长,但是,他还是确信事实还是会把自己带往自己所期望的地方。

毋庸置疑,政治活动的最大作用是逐渐调整集体的行为,使之符合道德法规,
并使相互冲突的利己主义转向关注更高尚、更长远的事物。
但是,所有可靠的法规都是建立在对一个民族的理解而非感情的基础上。
伏尔泰曾说过:“对细节过分考虑会终结伟大目标的实现”,这对于个人来说可能正确,
但是绝不适用于政府。虽然单独看这些细节会让人觉得考虑细节是很浪费时间的闲谈,
但是综合起来看就觉得细节非常重要。所以,通过对细节的多方考虑,
政策制订者独自也可做出实际而明智的决定。
每个思考周全的政治家和坦率的思想家都有可能使自己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
也只有那种固执的人才会死守自己的观点。伟大政治家的创业道路就像一条通航的河流。
他们要学会适当让步,避开阻碍,采纳更多的观点,听取更多的意见,
使人们以最快的速度稳下心来,长久地坚持下去;
他们要学会仔细观察影响民族发展趋势的细微要点,顺势而行。
不过,这就要求他们始终如一地瞄准前进的目标,汲收全新的力量,
有时还要从看似永久的前进障碍里找到人类进步和成功的道路。
他们需要大众忠诚于伟大的目标,而不是不切实际的固执己见,
即使是目标的实现需要将不同的人联合起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些不可行的目标不管多么诱人,
但在政治方面绝对不明智,要知道,健全的政治既要谨慎地指导公共事业,
又要安全地引导个人事业。

毫无疑问,奴隶制是林肯需要解决的最棘手的问题,而且,无论谁处于他这个位置,
持什么观点,都无法逃避这个问题。虽然在某些方面林肯不支持其他人的观点及其要求,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林肯还是得做出妥协和退让。

有人认为我们废除奴隶制的目的不明确,还认为这场战争是为了保存民族的综合实力,
为此解放黑奴是形势所迫,是必须要做的事。我们绝不否认这一点。
我们承认,目前我们确实逐渐不承担宪法的义务。我们所说的政府机构是为整个国家的利益而设立,
决不逾越正常的界限。当然,也有一些人热情而真挚,把此事看得如同跳维吉尼亚舞一样简单。
但是,他们忘记了在我们这一体制下最不能忽略的东西,
即我们现在的行政机构不仅代表选民中的多数派,而且也代表选民中的少数派——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显得十分强大,因为他们对解放奴隶的事业毫无心理准备,以至于反对战争。
林肯虽然未被选为反奴隶制社会的总代表,但是作为美国总统,他有权依法执行某些职能。
无论他的愿望是什么,制订不让国家四分五裂的政策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要以提出一些问题的方式让大家对此加以重视,而且为了解决问题,
他得不断思考,以使问题简单化。

同时,林肯还得解决新斯芬克斯之谜。虽然林肯在这一至关重要的事件中所采取的政策还不至于这样
——满足即便在最微不足道的事件中也想英雄般待遇的要求,除非他们是能借到阿特洛波斯剪刀,
否则就不量体裁衣服的人,或者是一味讲条件,否则就不行动的顽固分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精明的伊萨卡国王会那么做。林肯有巴塞尼奥为其提供的选择——
在下面的三个箱子里,哪个装着可以解救未来这个国家的礼物。
第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箱子代表华而不实的东西,最易使虚荣者上当;
第二个银色箱子代表妥协,它只能提供紧急情况下的缓兵之计;最后一个铅色箱子颜色灰暗,
外表一般,正如一个谨小慎微的人,然而,它却装有某种能吸引智者的东西。
林肯漫不经心地做出决定,这一刻对那些须承担神圣使命的人来说也许太长了,
一旦他做出决定,他谨慎稳妥的分析理解就充满意义。
斯芬克斯谜语的深刻寓意就隐藏于解决方法的纯粹简单中。那些没猜出答案的人之所以会失败,
是因为他们聪明过头,他们不是通过对事物本身的理解,
而是通过对事物重要性和自我价值的个人理解去找寻答案。

问题最终需要通过公共舆论来解决,因双方意见分歧和愤怒而引起骚乱,
只好通过健全的公共舆论才可加以解决。所以,
普通公民最好是想方设法通过论证和说服坚持推广自己的信念。但是,行政官员要想得民心,
其决定必须付诸行动,进而由包括全国人民在内的行动者完成行动计划;
官员们必须等待民众的观点和自己的观点一致时,才会得到支持,而不会造成新的分歧。
人们热忱地投身于拯救国家的行动中,坚信奴隶制是他们唯一真正的敌人,因此,自然而然,
他们要求出台能让所有爱国者团结起来的政策,这对一个富有实干能力的领导人来说是最明智的事业。
但是,民众仍然处于不稳定状态,他们中有很多人内心上谴责奴隶主的叛乱,甚至行动上有所反抗,
这样做不仅是愚蠢的,而且是违法的;也许有一部分人可能惯于遵守宪法,他们认为,
宪法赋予南方人可依据他们自己的判断制订政策并享受权利,正因为如此,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忠诚是因为国家本身还处于奴隶制;也有一部分值得尊重且有影响力的人,
仍然坚信存在说服的可能性——林肯做了一个深谋远虑的判断,即在制定保护一部分人的政策时,
他必须给另一部分人提供寻求出路的支点。

处在他这一地位的人必须头脑清醒,忽视那种误人的常用手段,
牢记自己担心的不是谎言而是谎言与真理混淆时的是是非非——撒谎者不是想诱导领导者说谎,
而是想诱惑忠实的追随者,这样撒谎者就可聚集起罪恶的力量。林肯至关重要的职责之一是,
不要任何可能帮人进行战的论辩,而要忘记战争的真正起因。

国家权力极易操纵在狡猾煽情的政客手中,让无知者徘徊于自由与违法之间,
使无知者总是受到某些话语的影响,而不是认真思考蕴涵真正意义的思想和原则。
各州在意见不一的情况下无需任何仲裁人,之间可能达成让步的保证条约。
那些创建政府的人不知道联邦统一意味着什么,这肯定有违常识;
认为阻碍宪法的运作主要基于一种争论,即宪法不承认那几个州的独立权利,
这会使它们的独立变得合法合理,因为奴隶制是已普遍接受的权利,
人们可能会从直接攻击(尽管只是自卫)到自然反抗得出推论,这肯定是在歪曲历史。
现在,大部分人这个时代的社会秩序烦恼不已,无暇顾及事件发生的顺序会对争论产生怎样的影响。
虽然林肯十分睿智,没有给予反对联盟任何煽动的机会,但是战争伊始,
他们就混淆了战争的起因和目的,把对祖国本能热爱的忠诚者拖进旧政党之间争辩与憎恶的旋涡中。
而那些完全被煽动起来的反对者宣称奴隶制是自由体系的一块基石,
过度炫耀他们认为十分合理的教条:“奴隶制原则上是正确的,而且与肤色无关”,
他们认为,这代表保证真正民主思想的一条正确的道路和一种伟大的努力。
已建立的政府为保存自己免受危险的进攻,做出合理的努力,承担最小的责任,
却一直被狡猾地利用,从而变成一个狂热党,为迫使那些受压民众接受其教条而做出邪恶的努力。

虽然很久前林肯不相信这次危机带来的危险性,可是他试图说服自己南方的大部分民众维护统一,
希望能赢得和平——他还是坚决执行《逃奴追缉法》,认为无论分裂会如何使那些州逃脱责任,
也不能让他们逃避宪法的制裁。当时奴隶主在叛乱中独自享有特殊的待遇。
正在这时,那些自由政府的反对者正试图说服人们,这场战争是一次废除奴隶制的革命。
然而,无条件反抗属于人权之一,政府的首要职责是镇压违反叛该条例者,
却不使他们遭到谨慎的秘密执行。所有来到这个国家的坏人都归类为废奴主义者,
尽管很难辨别一个党派能如何长久保持强大的力量,但是要保持强大只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依靠思想上的伟大真理,另一种是依靠与其对立的党派行为。试想一下,
国家之船正航行在其宪法保护下的平静海面上,
突然被一只不知从哪儿跳出的废奴主义巨大怪兽紧紧包围,
然后被怪兽顺滑的胡须紧紧缠住。这正如用彭托皮丹的眼光看这个世界的自然历史。
要是认为南方反对者首领害怕废奴主义者带来危险,这就会让我们否定他们。
但是,务必注意他们会利用这激起轻易上当的同伙的愤怒和恐惧。他们之所以会愤怒和恐惧,
不是因为他们认为奴隶制很弱小,而是因为他们认为奴隶制很强大,
他们不是利用奴隶制来推翻政府,而是使奴隶成为自己政府的主人。
因此,他们想以叛乱作为革命的一种手段,这种目的越来越明显。如果他们得到革命的结果,
即使结果不像他们所期盼的样子,那么美国人民会以自己的生存为代价,把他们从革命中解救出来?
他们肯定会竭力阻止林肯的当选,但这仅仅是他们反对的借口,而非真正的原因。
废奴主义在一两年内仍被部分热心人士轻蔑地视作异端邪说,其重要性还不如选举一个社区的警察。
而且,他们的基本原则尚未统一,因为他们深信,在联邦里奴隶制的地位不可动摇。
尽管有过上文所说的名言,可大成果不是出自小事件,更不是出自不成比例的小事件,
而是出自在某种特定环境下所进行的大事业。就像辛苦的妈妈为给孩子创造奇迹而付出所有代价一样,
橡树种子为孕育橡树不断伸展树上细长而强壮的枝条。
但是,真正的奇迹存在于能聚集自然万物的力量中,帮助种子完成其使命的强大联盟中。

过去十年,每一事件在反奴隶制的事业中都起到作用。
但是,作为传道者的加里森和菲利普斯一直以来比奴隶主自身还差,因为他们自己越来越做作,
对自己的侵权越来越无知。他们拒绝让守护者了解自由和民主,
通过这种方式他们强迫自由州的每个选民都要思考这个问题。即使在堪萨斯州的暴行事件过后,
北方民众决心抵抗他们,但是大家普遍不愿发起攻击。
3年前人们支持战争的一致意见一定程度上只是反奴隶制情绪的结果,
这种情绪远低于对废奴主义的热情。不过,
战争中自由州的奴隶主联盟每刻都使成千上万人变成废奴主义者。任何民族的公众,
不管他们多么智慧,都很少为关于人性和公正的抽象思想原则所感动,
直到这些思想原则和尖锐评论使他们明白自己的权利受到侵犯,从而激起他们的本能和愤怒。
这样,他们实际上从更高的思想、严苛的惯例中获得无穷无尽的前进动力。
援助不可能形成政治力量,除非他们个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和眼前的危险。
最后,他们命中注定要和西西拉斗争。如果那之前任何人怀疑人类固有的权利是单一的,
全世界的压迫是一样的,不管受压迫者是什么人,如果人们无法看到这场斗争的实质是什么,
那么我们中间倡导奴隶制的人就会设法让人怀疑《独立宣言》的基本原理,
而且基督教的根本信条就无法让人看明白。

人们越来越接近那些一开始就推断出的必然结果,林肯的政策很明智地与具体事件联系起来。
在这个国家,所有知识渊博、思想深邃的人往往是政治管理的最佳人才。
迄今为止,总统先生制定的一系列措施所体现的智慧已经得到事实的证明;
那些措施的实施不断产生更加坚定、更加统一的公共舆论。
林肯总统在公共演讲中让人感觉亲近的口吻尤为令人敬佩,这是只靠说话风格很难达到的成就,
毫无疑问,这也是林肯个性的表现。一个民选的领袖本质上应该有些高贵的东西,
能屈能伸,有一种令人信任的舒适感,从而不减人们对他的尊重;他身上应该有一种能量,
有一种能冲破传统所要求的礼仪,而且他相信自己有智慧,值得选民的信任。
没有什么比赞美和简单的信任更高贵了,林肯通过简单直白的演讲说服美国民众。
事实上,他才是一个真正的民主主义者,他把自己的理论建立在民众也可思考的假设上。
“来吧,让我们一起来分析这个事件。”这是他对民众做演讲的一贯口吻。
由此,我们从未有过一个最高行政官在为自己赢得国民好价的同时还赢得这么多的国民爱戴。

对我们而言,林肯的追随者对他的单纯信任十分感人,而且这成功验证了我们始终支持的理论——
人民可以自主管理自己。林肯从不埋怨民众的情感,也不提及自己出身的卑微。
事实上,他从没想过有什么比勇气更好的出发点,把自己和演讲对象放在同一位置,
而不是屈尊接近他们,他只是认为他们同样有思想。在最近刊登在《国家报》一篇文章中,
拜雅特·泰勒先生提到,最令人震惊的是,在五点区最肮脏的地方居然发现林肯的肖像。
被迫安居在那儿的可怜人曾经都给林肯投反对票,然而,他们却本能地颂歌林肯善良的本性。
他们的无知迫使他们出卖自己的选票以挣回金钱,
但是,他们身上留存的勇气使他们认识到自己崇高的道德精神和殉道精神。

林肯从不说“这是我的观点”或“我的理论”,而是说“这个结论是根据现有的条件,
我想该结论对我们来说更好,所以可以下这样的结论。”他制定的政策往往是公众的政策,
而且是在充分讨论的基础上对过去事情的及时领悟,形成对未来事件有特色的预测。

林肯最成功的秘诀之一是他那种忘我的精神,
这种精神使他即便在必要的条件下也不会用大写的“我”来称呼自己,
任何时候他从不会以自我为中心,这一点牢牢抓住公众的心。
世上没有什么人需要下如此不同的工夫发出单元音。一个人似乎应该隐藏在其真实演讲的后面,
或如果要站在演讲的前面,他应该只用一种令人愉悦的个人腔调来演讲;
另一个人则应该为了自我满足而挑衅其听众,而且毫无理由地侵犯每个人自我的重要性,
就像干燥的东北风吹进逆风者的血肉一样,刺痛他们浑身虚荣的毛孔。林肯从未学过怎么演讲,
可他的个性化演讲中却有着一种朴素自然的美国主义的东西,这种演讲胜过其他所有的演讲。
他在演讲中完全不用“我”字,而用能赢得听众赞同且具有信服力的“我们”,
来表达他伟大国民的强大力量。他如此真挚地代表人民,以至于当他演讲时,
人们感觉好像是自己在倾听自己思考时内心发出的声音。他的思想之所以高贵,
不是因为他运用什么华丽词汇,而是因为他坚定目标,勇敢行动。
在克里昂将军和诡辩家亚德身上,完全找不到林肯公众演讲的表达方式,
他们无法用他们煽动性语言来贬低林肯。林肯总是在演讲中赞美别人的智慧,
而不是提他对别人的偏见、愤怒,也不觉得别人无知。

在林肯遇刺的当天,一个朴素的西部律师被另个党派称为粗俗的小丑,同时,
这个律师的支持者被谴责为空想家,说他缺乏政治管理的一切要素。
然而,他却是基督教国家中最完美的领袖,他只坚持他的好性情,让他的人民学会理解,
懂得高瞻远瞩。不仅如此,他除了调动自己的臣民外,也使全人类都站在他一边,支持他。
他真的是勇气十足,无需任何传奇般的虚假感情!在这个时代,
一个平民百姓显得如此笨拙(因为他不讲究什么正式的礼仪),
但他却给世人留下一种无可比拟的美誉;他留给世人的记忆比任何公众人物留下的还要高尚;
他留给世人的不只是具有深远意义的绅士气质。在那个令人震惊的四月的一个早晨,
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一幕:大家都为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的逝世痛哭流涕,
好像恶魔夺去他们最亲的人,使他们陷入更冰冷更黑暗的深渊;
从未有过一首哀歌比那天陌生人遇见时的悲伤表情更意味深长。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失去了一个共同的伟人。

《1884论民主》

James Russell Lowell - Wikipedia

他一定生来就是领袖,或率众而为,或领入歧途。他来此世间既不会协调关系,
也不能平衡各种利益,也就是说没有处事的幽默感。然而,他虽已年迈,仍如年轻时一样,
对自己所持理念自信满怀,并坚信其所持信念能为世界带来和谐。在此纷繁变化的世界中,
一切皆如海市蜃楼,唯有区分现实与表象,是我们恪守坚持之事,作为年长者,
他的确具备常人不具的坚定意志和行之有效的能力,可以肯定,他能明辨是非,
审时度势,不愧被人称作智囊,虽然这都是他的过去,但现在当他阐述个人观点时,
他仍能辨析明理,击中要害,让人信服。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几乎每一小时,
各种报纸杂志都充斥着关于种种聪明人的报道,有的人自作聪明,有的则是公认的睿智。
报道中这些聪明人能简明扼要,论述关于人类思想的所有话题,对他而言这些话题看似雷同,
而其他寻常人等却根本想不到这样的话题,这些话题展示出人们想要表达的思想。
但是,这些说辞不过虚妄,和其他空洞的言论别无二致,只是贴上了公众许可的标签,
这样看来,一直唱的老调上又怎能在单弦琴上弹出新曲。在此关键时刻,人们不禁会想,
如能将字典中成堆的词汇推倒重来,说不定会意外发现让更多人接受的表达和意义组合,
将这些词组精挑细选,重新整合,我们有可能会在其中发现一些犀利的建议,
它们具备新锐的思想或言论。可天知道!这似乎只有伟大的诗人才有此天赋异禀,
他们有着如潮思绪,能文采觅新,立意宏远,话题不断。其余人等,
不过只是在一遍遍重复以前的话。凡读过亚里士多德写的书,人们都会认为,
万事万物普遍应用之理皆需运用观察之法,才能得出最后结论,而反之,
凡已经攀登上柏拉图之塔的人,如想从中寻求真理,将永不会想登上另一座利用重重推理之利的高塔。
仅此而已,如若不然,人们怎会保持沉默,干吗还要说出让大家迷惑不解的话呢?
然而,让人沮丧的是,人们往往期盼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使命,提出新的观点,
仿佛人的思想就是沙漏,只需要摇几下,倒过来又倒过去,不管在什么情况下,
都能精准无误运行,按时分配六十分钟的时间。我重又想起已故著名的自然主义者艾格西曾说,
当他第一次作为教授进行授课时(我认为是在苏黎世),他顾虑重重,
担心不能讲完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既定课程。他没用讲稿,不时焦急地看着摆在他桌子上的手表。
“我已说了半个小时,”他说:“已经说完我在这个世界上知道的所有一切,一点不剩!
然后,开始重复自己所说的话。”接着他又恶作剧地说:“从那以后我没有做别的事了。”
在这夸张而又幽默的故事背后,我似乎看到了一张非常严肃的脸和高尚的品质。
然而,如果一个人说他只能说这么多,然后就打住了,他的听众一定会觉得他骗取了他们的信任。
让我们以法国人的勇气为例,法国人出口的波尔多葡萄酒与日俱增,
而种植葡萄的葡萄园的土地却越来越少。

在我看来,一想到这些事,就让人多少有点绝望,可岁月流转,不能延误。
因此,我觉得自己身负使命在此发言。在我之前,虽曾有众多更为博学之士在此说过同样的话,
但是除了出于动机,如审美动机和判断动机之外,以我作为国宾的资质,
从处理各种紧急问题和关注国内时事出发,我认为这大概是最明智的,
至少是最谨慎的做法——选择一个比较抽象却饶有兴趣的话题,或者期待你们的谅解,
对我已有的经历和知识做出较为宽泛的评价。这些经历和知识都来自于大自然恩赐,
所见所闻使我能从中得其要领。最易现身的话题往往都关乎精神,
涉及各种生活和政治的观念的运行规律,这些观念往往混在一起,纠缠不清,
不管是责骂还是褒奖,都是冠以于民主的名义。经过保守倾向的锤炼和教育,
去年我亲眼见到了神奇的阿卡狄亚,一个世纪前,法国旅行者为能一睹其芳容,而兴奋惊叹。
如今已面目全非,(对我来说,这是悲哀的)从一个世外农庄变成了最糟糕的贫民窟。
巴兰的预言只能相信一半。伴随着我们国家政治体制的成长,我从一名年轻人变成了一位老人,
我见证了它的进步,如冰川融化,缓慢却无法抵挡,但对某些反对者则视其为堕落。
我还曾亲耳听各种智者、能人、怯弱之人做出的预言,
并亲自见证了这些预言随事情的发展成了不实之言,我所说的一切都揭示了事情的本质,
没人会在乎这些预言家的名声,只不过是笑料一场。1840年我曾听到一个睿智的老先生说,
如不取消对选举人财产资格的审查,二十年后马萨诸塞州必会荡然无存。
他还说到,资格审查制度将使公共信贷和私人房产都置于煽情的政治家掌股之中。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活生生的见证了一切,看到的却是联邦政府还在为其黄金债券支付利息,
尽管这耗费了政府近乎三倍的财力但这样做却维护了国家的公信力,
此外,政府还耗费了空前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以维持国家的团结和尊严。

普遍选举权在较大的城镇不能顺利施行,这种情况的确存在,
但我想这也是因为行使投票权的人没有受过培训,不知如何行使权力。
而公众财产托管人的选举往往被最无知、最恶毒的人控制。这些人群从别国来到我们中间,
他们从没体验过美国人自我管理的模式,也不能接纳美国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
我们城镇虽仍在当地传统势力的控制中,但各项事务都由公众集会商讨定夺,
财务管理总的来说公开公正,井井有条。即使在制造业发达的城镇,
大多数的选民仍仅靠他们每日微薄的工资艰难度日。
因此,不计后果得调整公众开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稍微的调整却让守旧的观察家们惊讶不已。
“乞丐最终都会掌权,”他们意味深长地叹道:“以所有先知的名义,
这难道不是乞丐骑到魔鬼头上了吗?”就是因为乞丐敢骑在魔鬼头上,他才不再是乞丐了,
他们拥有了一份自己的财产。我们最不该担心的就是财产。它总有朋友,或者说,
它总有办法结交朋友。如果财富能长出翅膀飞离它的主人,那财富也能插翅逃离险境。

我有时会听到美国人开玩笑地说要把所有的风暴都送给你们,我也有回避控诉的习惯,
通过申诉我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凭借我们的保护系统,我们比其他人更有能力让坏天气变好。
一些欧洲国家仁慈心善,给我们送来施舍,而我们向来达不到这种水平制造这种施舍,
那么,怎样才能更为高明地利用这一国家体制?而不至于为了施舍,将自己体制出卖给别国。
但坏天气还不算我们家门前最糟糕的事。一位法国的绅士,不久以前,
忘记了伯克关于控诉全体人民最不明智的忠告,只要他发现有违背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的事,
他就会控诉指责我们的种种不是,然而他依据的标准却是他自己国家同胞的道德标准或行为规范。
要是左拉或者其他一些有力证人能进入证人席就好了,他们能告诉我们那些所谓的道德和规矩,
早在我们之前就败坏了。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对这种来自他国的抨击,
所谓公开发表地“你是另类”的言论,既没有半点兴趣,也没得到多少教诲。

总的来说,这份长长的犯罪清单或多或少是对我们的严厉控诉。
实际上,那份清单上的罪行还不止于此。
我们的罪行还在于我们正在让旧世界感染民主这种全新的病毒,
生活在所谓轻松环境之中的人们总会找空闲时间,让自己尽情抱怨一番,
一旦他们发现滥用那些闻名于世的希腊先哲的名字,情况又会有所变化。
这多少也算是一种慰藉,奉承一下他们自己的尊严,吹捧一下他们个人的狂妄,
而这些尊严和狂妄都会在我们不安于平凡的意识前,自然而然的退缩,他们都认为我们成了受害者,
忍受了前人未曾遭遇的苦痛。因此,他们发现,在一个宽泛的话题之下进行分类会更容易些,
只要他们发现任何人或事触犯了他们的神经、违背了他们的品位、兴趣以及挑衅了他们认可的观点,
他们都会将其划为民主一类,就像医生将所有诊断不出的病症都认定为痛风,
也像倔强的人总将他们的坏脾气归咎于天气。但它真的是一种新的疾病吗?
如果是,那美国就不能对此作答吗?即便民主算是一种疾病,难道葡萄虫,口蹄疫,收成不好
,英语差,德国乐队,波尔人还有所有生活中的不愉快,以及日后他们兵戎相见的烦人之事,
这一切的问题都要归结于这个疾病吗?虽然我已经看到美国的民主都成邪恶的典范,
即民主充当了各种事端的源头和肇事者,它被列为异端,同任何因果关系都扯不上关系。
当然,这样任意发挥一件事,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几个世纪以来,一直都是这样运转的,
而我们对此更加在意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舆论公开的时代,
新闻报纸为所有愤愤不平的人提供了讲坛,给予他们梦想,不管是美丽的泡沫,
还是浮云,都被民主一概推到表面,引来人们更多关注时事,与以往沉默岁月相比,
沉默和压迫就像盖子,紧紧盖住了装满蒸汽的高炉。伯纳多曾谈起1546年奥地利的低等省份,
告诉我们“在那里有五等人:牧师、男爵、贵族、公民和农民。其中,
最低等人不在这五等人之列,因为‘他们在国会没有话语权’。”不是农民具有破坏性,
也不是错误的信仰让他们起身反抗。教堂的一个神父说,蒲鲁东出生前,
财产已被盗窃了好几个世纪。布尔达卢也证实了这点。孟德斯鸠最早提出了国家机器这一概念,
他在理论中提出国家应为民生服务。然而,这样说来,
教会本身难道不是第一个有组织的民主政府吗?

几个世纪前,人们生存的首要目的是保持自己的灵魂活着。此后,宗教以此为拓展核心,
让其充分发挥作用,这带来了巨大变革。即使在宗教统治的世纪,
像查理五世一样有远见的人竟看见了政治和社会革命的萌芽。
既然人们主要目标似乎就是能让自己活下来,那人们就想尽可能生活地舒适些,
这也是整个政治和社会生活的目标。但是,变革之前和变革之时社会也必将发生剧变,
尤其是日耳曼人的社会。改革为一直已经存在的不安局势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并指明了方向。
以前大多数人也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只知道他们自己的痛苦、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心愿,
而现在他们渐渐知道自己的机会和权力。所有能看穿表面,深入本质的人宁愿为此感谢上帝,
也不愿苦苦傻等民主的降临,因为穷人拉撒路的脓包里满是疮毒,而财主们对此无药可解。
毫无疑问,在大西洋彼岸,
伟大而成功的民主美好前景定会深深影响存在于旧世界人们心中的政治报复和理念,
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在旧世界中找到。但是,榛子不论善恶,都是在英国的榛树上发芽成长,
不该被忽视。各种思潮相继出现,都出自于原有的共识,这源于人的本能,
我不妨称其为一种遗传的本能,这些思潮或多或少就是彻底地民主形式。
在我看来,事实就是如此,它似乎告诉我们,不管用上多么谨慎的言辞或庄严的仪式伪装,
英国宪法的本质就是民主。的确,英格兰可以被称为具有民主的倾向的君主政体,
因此美国民主制度也有保守的本性。人们常说美国有民主的氛围,我也乐于这样接受这样的说法,
因为这意味着人类的权利和义务有了更明确的概念,并开始广为接受。
然而,在一些利于施行民主的地方,一种对现行秩序的不满情绪却在渐渐蔓延,
就像很久以前,哥伦布力图寻找亚洲的后门,未曾想,他发现自己敲开了美洲的前门。
所以,我认为不要在乎各地条件是否有利,如同疾病传播,只要能做好最基本的卫生预防措施,
疾病的病毒就不能继续作乱或找到地方繁殖病毒,继而传播疾病,危害人类。
皮洛尼尔曾经说过:“因此,效果不尽如人意,都是有原因的。”
这种言论的目的纯粹就是煽动人们犯错,借此证明,所谓人类的权利都会导致社会动荡,
危险重重。然后,他们竟然还想用三段论法论证民主不被接受的事实,
这不是危险的无知引发的暴乱,而是高智商的人挑起的反抗——

邪恶的背叛和虚弱的反抗都是徒劳,

只有自己强迫自己,才会成为奴隶。

如果18世纪的法国统治阶级能像关心他们的享乐和礼仪一样,留心一下该做的正事,
断头台绝不会用来处置有序且长期稳定的传统精髓。在正常构建的政府中,通过传统的文化精髓,
政府首脑与各方势力可以达成一致意见,而政府的意愿和诉求也可传递各个阶层。
只有当合理而实际的要求被否决后,人们才会做出无理而不切实际的行为;
只有当可能之事遇到阻碍,人们才会认为不可能是容易的。童话故事都是穷人们编造的梦想。
不,是情感,它深藏于民主的根基,并不新奇。我始终谈及的是情感和精神,而不是政府的形式,
因为政府形式仅仅只是其他副产品,并不是真正的起因。而情感完全表达了人民与生俱来愿望,
希望能参与政治,如有必要,还希望能参与政府管理,管理人民自己的事务。
这就是新气象,人们获得了越来越多管理政府的权力,并越来越懂得怎样做才可行。
我们常提到称此为趋势或潮流,不知从何时起,民主随大势所趋,已朝着稳定的方向发展,
说得更明白点,这就是我们早知道的万物进化过程。对肯定要发生的事进行争论是没有必要的。
如同刮东风时,唯一有用的说法就是穿上你的外套。因此,在这种情况下,
谨慎的人都会为自己做好各种打算,以应付各种不可预测之事的发生。
有些人建议我们应该刹车,不要操之过急,就像火车冲下坡时,我们会感到运动时刹车的阻力。
但比喻这种修辞手法不能解释什么道理,虽然有时候,比喻发挥着炮弹的威力,
可以把人赶回家,可以给人留下深刻记忆。但是,我们深深不安,
关心我们的人和其他有经验的人称此为成长的烦恼,不安源于此烦恼,所以不必对我们严厉的警告。
我们之前的每一代,当然是印刷术发明后的每一代,都曾或多或少历过这种好事来临,
这种好事敲响了每一代人大门。但它不会造访像考特爵士和他妻子的那样的家庭,
这些人做事不留名,所以他们从不胆战心惊。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些好事结果都和穷人有关,
他们都希望走近屋内取暖,不想在外受冻。看门人却不停地抱怨,缓缓地打开门。
“谁在那里,是恶魔吗?”他颤巍巍地问道。然而,人类的管理没有一点好转,
但凡明智而善良的人们都赞成这点,——市议员们也赞成这样的预言,认为世界将会醒来,
但他们认为民主管理危害社会,世界终会发现自己被割了喉,没了生命。
事实上,正好相反,世人醒来,揉揉眼睛,打打哈欠,伸伸懒腰,四处转悠,做自己该做的事,
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制止奴隶贸易,废除奴隶制,
解散工会——所有这些优秀的人沮丧地摇摇头,低语叹气。
但是贸易公会现在是在讨论而不是在搞阴谋,我们都带着安慰和希望解读他们的讨论的意见,
可以肯定他们渐渐明白了公民权的使命和实际立法中的困难。

这些人尽干些破坏民主的事,其中最让人费解的就是反对解放犹太人。
几个世纪以来,各国政府都有一共同的特点,不愿重用最有能力的人,
当然能力最强的人一定是最固执的人。一直以来,人类的生存完全靠这些人——因为这些人,
我们有了宗教,有了最纯净的精神世界,在这些人创作的文学作品中,
我们的心灵得到了慰藉——还有一种人,他们似乎具有世代相传的天赋,鼻梁曲线优美,
血液中偷偷融入了欧洲最高贵的血统,但性格固执,不肯轻易就范。
我们将他们逼到了角落他们也开始复仇反击,就像错误迟早会被人发现。
他们就在那个角落边设立了柜台,将此设为世界银行,用更加卑鄙金融手段,掌控财政,
统治我们大家。你们的祖父曾围攻普里斯特利只是因为你要为他立雕像,
让伯明翰成为英国集权制的总部。我们有时也会听到有这样的说法,说这是一个过渡的时代。
这样讲似乎点明了问题所在,但如果有人能指出这个时代并非如此呢?
如果他能,他将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停滞不前的时代。对于我们来说,
如我们眼前的所有问题一样,这个问题就是要平缓而顺利地过渡,
这样可以证明我们的观点是正确的,不至于使这趟列车误入悲剧的歧途。
我们都应该记住,对于轻视教育的人来说,在命字前加上“革”字是个最自然的事。
一个一直和命运风暴作斗争的伟人被世人称为高尚,但毋庸置疑,
一个人若能同诞生的新势力不断斗争,最终掌控这些势力,使其为正义服务,
这样人则可算是崇高。这样做并不危险,如果真有此事,那它仅仅只是更好的教育了人类,
应以更加宏观的视野追求理想。

我曾暗示过了,对于民主,人们所担心的并不是民主本身,
而是担心民主会导致的必然的联系和结果。人们很多人认为民主会降低人类素质,
个性和文化传统将从此变得平庸,最终消失殆尽,人们对生活的理解将变得平淡无奇平庸,
继而并因此影响到人类的道德、举止和品行——最终危及财产和财产所有权。
但我认为人们愤愤不平,真正想要控诉的不平事应该是民主的习惯,
即无论处于何种困难时刻,不管当权者具备怎样的权力,都必须接受民主的质询。
因此,民主的自我机制使其自身得不到广泛的支持和认可。如果当权者能在某种情况下,
对这不可避免的问题,可能给不出满意答复,这使得当权者们对此感到非常不满,
其实他们根本不用这样。很少有人会花时间力图探索民主的真谛。可是这样做将大有裨益,
以前因为我们总认为民主是违背法律,不可确定的,无法准确地用语言来表达,
人们认为民主属于黑暗的世界,无论是精神或是肉体,民主的世界里满是各种妖魔鬼怪。
然而,民主无非是政府的试验,在新的土壤中焕发出更多生机更容易成功,
也它也必将在所有的土壤中尝试栽种,有了滋养的土壤,民主必会屹立不倒,
将其优点发扬光大,一如在民主进程之前的其他形式,因为这是政治运动发展的永恒方向,
没有捷径可言,更不是机械运行。

林肯总统定义民主为“民治,民享,民有”,这是一个对民主政治运行的最精炼的表达。
西奥多帕克说“民主不是说‘我和你一样好’,而是你和我一样好。”这就是民主的伦理道德观,
这个解释是其他解释的必要补充;
民主概念可以轻松地解决年老的斯芬克斯提出的关于政治和社会经济的所有谜题,
一开始斯芬克斯就一直坐在路边向人们提问,可是人们虽才能非凡,却只能给出错误的答案,
而民主概念却给出了一个真实而可行实际答案。在这个意义上,
基督算得上是第一个真正存在的民主主义者,就如剧作家德克尔说他是第一个真正的绅士。
这些人物都很容易被复制,在他们之间,都有很多相似之处。
波斯寓言诗人杰拉拉丁(Jellaladeen)告诉我们一个美丽生动的故事:
“一个人敲响了爱人的门,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谁在外面?’他回答‘是我’,
然后里面传来声音‘这座房子装不下你和我’;然后,房门没有开启;这个人走进了沙漠,
独自斋戒、祈祷,一年后他回来再次敲响了门;再一次传来一样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他回答‘你自己。’最后门开了”。但是,你也许会说那是理想的世界,这个世界完全是现实的。
我也承认这一点,但是我也是一个相信事实并非一成不变的人,理想是民主的基石。
以前人们曾认为,民主只可能拥有很小的疆域。毫无疑问,民主的确是还被严格界定,
因为在民主范围内所有公民都能在大会上直接决定公众关心的每一个问题。
在领土狭小的瑞士阿彭策尔州就有这样的情况。
但是,这种人民直接干预自己事物的做法并不是民主的本质,而且这种办法根本不是必要的手段,
对于大多数情况,这种办法完全不切实际。林肯先生对民主政体的定义已经相当足够应用于现行政体,
而且现在这种民主政体正在运行,在这一个政体中,虽然最高权力机构居于人民之上,
但各权力机构只能间接作用于国家政策。我们这代人已经见证过皇室操纵下的傀儡民主,
在这种政体下,现行的政体并不属于其统治疆域里的所有居民,
只有少部分公民享有参与公众事务的权力,而这种公民资格又因各种限制条件受到进一步约束,
这些条件有时候是财产,有时候是出生,而年龄和性别,则一直被作为限制条件。

美国宪法的制订者不想也不愿用严格的词义界定民主,尽管如此,严格界定民主却是大势所趋,
政府已经详细阐释其民主政府的发展扩张计划,每一个计划无不是朝着民主的方向前进。
但是,总的来看,这是缓慢发展的结果,而不是一时的理论创新。
事实上,宪法制定者对理论深有疑惑,可他们却作出英明的决策,没干蠢事,与过去完全决裂。
立宪者们没有也被法国人的谬论蛊惑,法国人认为全新政府体制的制定如同定制一件新衣。
当然,美国的立宪者们也想到定制一件拥有全新血肉皮肤的新衣。就在织机轰隆隆运转的时候,
原材料被织成衣服,衣服里织满了他们深思熟虑后的想法和总结的经验。
但是,他们充分地意识到传统和习惯的价值,认为它们是伟大的盟友,可以永久相伴,关系稳定。
他们都厌恶属于他们种族的大变革,其中的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人的天性来自于信念。
情绪激动的一天过去了,人权从没有被如此高度赞扬过,也没有被如此精细分析过,
他们无从利用和参考。这就成了一个实际的问题,所以他们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有知识、有判断能力的人就应该做这样的事。
他们的根本问题就是如何调整英式的原则和前人就有的习惯,以适应美国生活的新环境,
并以他们非凡的判断力解决这些问题。他们设置了尽可能多的障碍,不是为了阻碍人民的意志抒发,
而是为阻挡人民的各种古怪想法。排除其他可能性,
立宪者可能已经认可了早就广为接受的三段式推理逻辑——民主、无政府和专制。
但是,这个公式是构建在某些小国的经验之上的,这些国家封闭在狭小的空间里,
人们生活水生火热,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居民是公民和市民,在这样的国家里,
每一份热情都伴着谣言的集结,在每家每户人人相互传递,直到每次热情的冲动汇聚在一起,
最终变成不理智的行为,每一次群众集会的作用就是向人们灌输煽情的诡辩思想,
结果集会成了暴乱,整个局势更加危急,因为集会得到授权,符合法律程序。
幸运的是,美国立宪者们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们曾打算为四下分散的民众和各联邦州制定法律,
各联邦州已在部分独立的原则下开始行使权力。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机会和许多好处。
他们必须准备的材料已经具备民主的习性和本质。经过近一个世纪以来的独立政府的教育,
民主在他们的手中已得到驯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柔弱的大众群体一个永久和保守的民主形式。
在给予他们新机构动力和方向同时,尤其是为其提供支票和账目平衡时,他们帮助和保护了联邦组织。
好几个州都同时存在不同体制,有时甚至是相互冲突的利益和社会体系,它们结合成联邦体制,
成为联盟,组成一个联邦国家,构成该联邦体制基础就是不断地调和和妥协。
瓦解这一体制的各种因素成了政治培训中的最佳导师。他们的子女很好地学会了妥协这一课,
并将妥协用于解决根本的道德的问题,结果其后的代价就是内战爆发。
我们曾因妥协学会制造一把很好的保护伞,但伞顶却不够牢固;它是一种暂时的权宜之计,
这是党派政治斗争中的明智之举,但对安邦定国而言,却愚蠢至极。

整体来看,这样能证明美国的民主的试点是失败的吗?如果已经失败,
那旧世界又怎会焦虑不安,担心感染到美国的民主呢?如果民主试行的群体是同一个种族、
使用相同语言、拥有一样的文化传统,那么践行民主就不会面临严峻的形势。然事与愿违,
美利坚合众国素来不得不接受和同化大量外来人口,这些外来群体千差万别,
他们不接受自己的国家,更别说接受法律保护。过去,这种状况经常发生在传统的爱尔兰人身上,
他们登上了纽约海岸,当被问及持有什么政治观点,或被询问爱尔兰是否有政府,
或有人说,爱尔兰有政府时,这些爱尔兰人会嗤之以鼻,反驳说,“thin I am agin it!”
(我反对政府)我们的移民来自欧洲最贫穷的,最无知的,最骚乱的人群。
现在我们已经使他们转变成为良好公民,他们为我们创造了财富,
为捍卫我们的国家和制度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值得为此牺牲。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聚居在大城市里的无知贫民。(他们也是额外可怜的族群)。
但是,这个社会体制仍然力图寻找的系统,看起来并不像大家眼中狼一样可怕。
另一方面,就在此时此刻,爱尔兰农民悉数买下美国马萨诸塞州所有的破旧农场,
过去他们勤奋而节俭,为英国的祖先们创造了丰厚的利润,但英国人却将他们抛弃,
如今同样凭借他们的勤奋和节俭,爱尔兰人让马萨诸塞州的这些农场重获新生,重新开始生产。
对于这些已有的成果,甚至是平凡的成果,(如果你选择这样称呼它们),
来自各方的势力,哪怕是最不和谐的势力——我认为应该是最顽固的势力——
都认为在现行系统中某种仁慈的美德能起这样的作用,这不可能单靠运气。

卡莱尔轻蔑地说,美国这两个字的意思就是每天给每人烤只火鸡。
他忘记了这是联邦制的国家,正如培根描述的战争一样,国家就是将各个州吞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至于财产的安全,它应该会被安全的存放在这个国度里,一切无虞。
虽然只有为国家创造财富的人才能有资格拥有财富,但这个国度却给了每个人获得财富的梦想和希望。
让最大人群拥有保留财产的利益,让最小的受众也享受到利益,对解决任何事来说,
这难道不是最安全的策略吗?实际上,有远见的人认为财富力量的增长以及这些力量的联合,
将在不远的将来,成为威胁美国联邦体系的主要危险。毫无疑问,
个人拥有财产的权力是理解迄今文明的基石,可有人告诉我,财产所有有权应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财产承担了国家的所有负担,这样的说法,我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的确,财产支撑着国家运转,这是财产最经常担当的重任,但贫穷的代价却是给国家带来战争、
瘟疫和饥荒。财富不应该忘记这点,因为贫穷已经开始不时想到它。不要误解我。
我和所有人一样,都想尽可能弄明白这事,都高度推崇财富和财富继承的价值,
认为它应受到严密的保护,它滋养了各种艺术,生活变得高尚而美丽,人们安居乐业,
认为值得在这个国家长久定居。众多英格兰人的祠堂成为孕育这种文化的摇篮,
并成为民主文化的样本,让所有人受益匪浅。旧黄金时代总有一个让人受教的美德,
因为新的黄金时代必会成长变老,才能激发下一个新的黄金时代,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想到未来,
以捍卫或批评任何形式的政府。所有的政府都有他们的优点,也有他们的缺陷,
这一切只是阐释一个种族历史发展的一个或下一个阶段,它传递了人文精神。
关于世俗,没有几个人能经受得住经验老到的刑事辩护律师的盘问。
除了绝顶睿智,善良无比的专制君主,除了那满头白发的布朗宁国王。

很久以前

在世界的早晨,

那时地球比现在更接近天堂。

如果英国人没有通过讨论就发明了政府这种形式,至少在实践中,
英国将政府这种形式带到了离完美最近的地方。它似乎是一个安全合理的发明,
得到了全国上下的关注,比起通过打斗来解决问题,这种办法肯定更胜一筹。
然而,如果有人要喋喋不休地问,这为什么应该被称为政府,它不得不在口袋中摸索好一会儿,
直到它找到那个能给出答复、充分说服人的零钱。由此看来,
它也开始怀疑议会和国会是否坐落在威斯敏斯特还是在华盛顿,或者是在某重要期刊的编辑室中。
所以,在权威和可靠的结论没有成立之前,每一件事都将经过透彻剖析。
那么,大多数的人又是怎样评价我们提及的政府呢?
一个生活在18世纪的人称自己是一个公正的观察员,只是数量上占有优势似乎是得出真理的笨办法,
和以前的能想到的办法别无二致。但是,经验明确显示这将会是个便捷途径,在任何给定时间内,
确定什么可能是权宜之计,什么是值得参考,什么是实用可行,真理毕竟总戴着不同的面纱示人,
或许它觉得过得乏味,以至于没等所有人都接受它。据说,真理就躺在井底,
也许因为某个原因,任何人探头望向井底需找真理的人,只看到井底有自己的影像,
这些人不断说服自己,说他不仅见到了女神,而且此女神比他想象的更美丽。
反对普选的观点同样无法说出真理。“是什么”,我们惊呼:“让汤姆,迪克,
哈瑞应和我在天平上有了同样重量?”当然,这再荒谬不过了。比起设计一个更精妙的选举制度,
普选是更明智的选举手段。大会成员可以全由神圣的艺术家和医学大师组成,
当然有时,这些人也会在投票过程中,稍稍显露出他们的爱好和偏见。

如果尊贵的权威和开明的阶级坚定不移地开拓人类的事业,
是不是就没有必要付出更小的代价去尝试新办法?民主理论指出,宪法拥有最广泛的基础,
宪政体制是最稳定的政体,而选举权就是由所有选民打造出来的安全阀,
所以,教一个人学会怎样选举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实践的机会。
这个问题已不再是学术问题,无需再问“给予每个人选票是明智的吗”这样的问题,
而应该问一个更实际的问题“剥夺整个阶级的选举权是谨慎之举吗?”根据推论,
从长远来说,振奋人心比压制民意耗费更少,对社会而言,
人民手中的选票远不及人们头脑里的错误观点危险。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两难的局面,
对此人们思绪万千,民主又在某个时刻困扰我们,
在政治上这种进退两难境地就像紧握住了牛的犄角,
这比用耳朵找到狼,更加难以控制。有人说,如果不加鉴别,随意授予普选权,
普选权就没有价值。就这一点而言,此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据我观察,
人类最在乎权力就是特权,哪怕特权是葬礼上的丧主,距离死亡最近。
但过高估量特权的作用,就没有危险了吗?若否决特权,人们必会力图寻找某种非法途径,
以弥补人们对特权的渴望,这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
在公众事务上有话语权的人会立刻联合一个或者是其他大的党派,在各党派间,
社会由此分为不同群体,有话语权的人会将他们个人的希望和想法融合进特权,
使其处于更为安全的范围内,进一步概括地说,
由于特权的约束,人们的希望和意见都受到规范,
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意味着要学会具备军人遵守秩序的品质。他们不再属于一个阶级,
而是属于法人团体。至少有一件事我们可能确定,在一个尽可能设计方法让人出错的体制下,
最终将找到那个能拥有神圣权力、统领四方的人,对大多人而言,
最高的特权所能激发的就是让最睿智的人来管理特权。

在改革的理念下,美国的普选有时成为一种变化草率的工具,这个观点源自误解,
没有理解全民政府的真正意义。其中一个误解就是很多州用全民选举代替了公务员选拔,
用以挑选法官。人们早就用次体制挑选军官,结果在内战时期引发种种罪恶,
所以我相信,事事都用普选选拔必将会被废止。但在关乎国家政策的重大问题上,
普选制却又是完全正确的,在关键时刻,它保留了审慎的态度和自由量裁权,
可以让大多数人接受更明智的决定。从长远来看,民众申述的理由都是正确的。
也许民主总得不到正确理解才是真正的实情。人们废除了绝对服从的原则,
其后果就是民主就不得不放松了尺度,放纵了纪律约束的弹性,
虽然这一原则对“联邦的统一和各州关系的和谐共处”至关重要。
但是,我相信经验和实行必要的措施将治愈好这个恶疾,有迹象表明他们似乎能治愈其他恶疾。
那么在什么样的政策框架下,这些恶疾能找到根治的办法呢,在怎样体制框架下,
人们会不再容忍这些恶疾的存在,抛弃掉他们好逸恶劳和无动于衷恶习,并产生惧怕感呢?
有人告诉我们民主的必然结果是破坏个人独立的基础,削弱权威的原则性,
减少对杰出人物们应有的尊重,人们将不会在乎这些杰出人物是否有身份地位,
是否品性纯良,是否天赋异禀。如果事情的确如此,社会不可能一并容忍。
也许孕育坚强个性的最好温床就是公众观点趋于权威专横,因为这样的人肯定具备英雄气概,
会在人生最鼎盛时期,头戴软帽,信步走在皮卡迪里繁华大街。至于权威,
在这个时代的表征之一,就是对宗教权威的敬畏在各地都呈衰落之势,
但是出现这种情况的部分原因是因为治国之道已经不在被看作是一个谜题,它是一项事业,
另一部分原因就是迷信势力减退在我看来,这种迷信就是一种习惯,
尊重我们被要求尊重的东西,而不是尊重本身值得尊重的东西。一言以概之,
与其说美国的民主符合人们敏感的神经和精致的习惯,还不如说美国民主较为粗糙而草率。
所以,人们轻松容易地承担起自己的政治责任。
这种责任就像一个穿得既不自然也不得体的年轻巨人。民主制度和我们其他人一样,
都不能跳出自己的影子。毫无疑问,民主制度有时候也会犯错误,向不值得尊敬的人致敬。
但是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相信那些事和人,值得他们去做,事实的确如此,
民主这个偶像是崇拜者的度量衡,然而在民主体制内,对民主的崇拜却包含了更神圣的宗教萌芽。
但错误仅仅归咎于民主吗?

我曾见证,通过民主程序,提议为铁路大王哈德逊的树立雕像,
也曾经听到人们视拿破仑为世界拯救者,向其致敬,当然,可以肯定的是,
这些人不属于任何民主组织,也没有经过民主教育,所以,我不会认为错误应归咎于民主。
和其他事物一样,民主也有更卓越的天赋。
我也见过我们这代人中最高明的政治家和最富有才华的演说家,这样的人出生卑微,
举止庸俗,没有多少文化,但这无法掩盖他天赋才能,最终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超越了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王权,凭借其老实、智慧、真诚、对上帝和人类忠诚、
高尚的人性和朴素天性,他赢得举国上下的尊敬。我记得还有一个人,他受人敬仰,
头顶光环,有经纬之才,尤为朴素亲切,有最独立的思想。不管他走到哪里,
人人都认识他,他所到之处,邻居和朋友都以他为傲,他成了他们装饰的门面和炫耀的资本。
这个体制能容纳和培养像林肯、艾默生这样的人,他们一定都有某种有某种巨大的能量。
但不是这样的,在此世上有无数的喧嚣和失败,它们皆无果而终。如果有这么一件事,
人们对此坚定不移,那此事必有成功之势,
如果有这么一件事能使乐观主义都对自己产生莫名其妙的怀疑,那么这都是人们内在的天性所致,
因为人们总是热爱、推崇那些比自己更为美好、更出色的人或事。
检验政治和社会机构的试金石就是这些机构有能力为他们自己提供这样有价值目标的情感,
这是文明和进步的根本。似乎没有更现成的方法,为此提供成长和保持活力的环境,
唯有社会这样的组织能让人们尊重他们自己,并昭示大众应尊重他人。

除了公开地民主宪法体制,在所有民主体制下,这样的结果都是非常有可能的。
因为我认为拿破仑一世也充分界定了民主真正的实质,
他说过法国大革命的意思是“有识之士都有用武之地”——这是一条通向所有美好的坦途。
我应该可以这样解释,称民主为全社会的民主,无论对民主有何种政治分类,
在民主体系下,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而且每个人都知道他拥有民主权力。在此体系下,
每个人都能向上攀登,并不断受到鼓励继续向上,他会从一个煤窑最低层向上达到适合他最高位置,
他每上一个台阶,政府都会授予头衔,但无论是怎样的头衔,他都不能为名利所动。
米拉波伯爵的儿子让·安托万,就是这样的一位长老,拥有政府赋予的头衔,
却因保护公众权利而使名声更盛。1771年,他曾写道:“在我看来,
英国的动荡不安和不幸是阿尔及利亚人的一百倍,因为他们不知道,也将永远不知道,
直到他们的过度膨胀的权力瓦解毁灭。我相信这个时刻不会太远,
无论他们实行的是君主制、贵族制,还是民主制,希望这三种制度都能发挥作用。”

英国的形式尚未遭遇如此紧要关头,实现安托万的预言,也许民主与名声无关,
它只关乎民选政府的实质,关注尽可能发挥事物本身的作用及其能力,利用所有影响人的动机,
为每个冲动指明方向,这一切重要因素成就了民主伟大和影响力。
也许有一个不成文的宪法是幸运的,因为人们乐于自己改善自己的工作,
同时他们会更加甘心用时间和境遇修补时间和境遇所带来的一切。所有自由的政府,
无论它们有怎样的头衔,在公众看来,都是现实中的政府,它的成功取决于公众舆论的品质高低。
因此,政府的首要职责就是净化人们生存的必需环境。
因为更底层的地方也是更加污秽不堪痢疾横生的地方,解决卫生问题就是迫在眉睫的事,
这里不时挥发出的有毒气体,将会腐蚀民主的氛围。民主能做的仅仅只是让光线和空气进来,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解释。主舍布鲁克,用他一贯简洁的警句,吩咐你教育你未来的统治者。
但是只有民主,能提供足够的保障吗?要用民主教育那些精英,就需要放大他们的欲望和想法。
这样做很有必要。但是这样的精英团队还必须做得更多,只要那些欲望和想法是合法的,
他们还应该为满足那些欲望和想法铺路搭桥。如果我们不能平衡条件和命运的差别,
也就更不可能均衡人与人之间脑力的差别—一个非常有见地的人曾经说过“两个人骑一匹马,
肯定有一个要坐在后面”——可能我们还可以做些什么,来纠正这些方法和造成的影响,
避免不平衡状态,防止不平衡状况继续大范围的恶化。人们都瞧不起乔治先生,
想证明他在政治经济中屡屡犯错,这固然是好。但我并不相信土地可以被分割,
因为大自然规定了土地的数量。这其中的道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我们更有理由相信,
我们应该坚持使用同一原则,对人类才智进行划分,因为我发现,
才智的多少受限于更加不均等的分配。乔治先生本人的确拥有更多得才智份额,这是不平等的。
但是他激励人们的动机却是正确的。当然,我也深信他的观点是正确的,
我们应该坚信人类是政治经济世界的一部分,目前为止,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比起世上最长列的数据,应该认识到人更为重要,也更值得信任。
因为如果你没有添加人性,你的总量肯定是错误的,应该去除掉其中谬误的部分。

我不相信剧烈的变化,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拥有的东西应牢牢地把握。
社会最牢固的黏合剂之一就是相信人类,人类来自于世间万物,是宇宙有序运转的一部分,
也可以这样说,就像太阳应该绕着地球转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如非不得已,
人们永不会放弃这样的信念。一个开明的社会应该认识到这一点,不要将意志强加在人们身上。
对于个人而言,没有根治的办法,都是天性使然,因为人性本恶。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要么你成为自己宫殿的主人,要么你被这个世界禁锢”。但是,对于人为造成的罪恶,
人类的思想总会在某处找到解救的办法,因为罪恶的根源就是思想匮乏。
历史上从没有哪段时间像现在这样,财富变得更加理智,承担起它的职责。
它建立医院,制订穷人之间的任务,还捐赠学校。这是财富累积的优势之一,
人们从此有了闲暇时光,并有时间去思考他们同胞的愿望和不幸。
但所有这些补救措施只有部分作用,仅是缓兵之计。犹如出天花时长出了脓包,
有人为了驱除病毒,就把石膏敷在脓包上。然而,正确的方法则应是发现病毒并将它连根拔除。
正如当今社会的构成要素,它们存在于社会呼吸的空气中,社会饮用的水中,
存在于所用似乎,而且一直认为就是,最纯净、最健康的万物中,然而,
社会忽略过的邪恶的元素将破坏这些要素存在的源泉,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污染它们。
然而,让我们欢呼,并请记住:最难以忍受的不幸从未来临。这个世界经受住太多,
而且还要经受住更多的多的不幸,人类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希冀在社会中幸福地生活。
这体现了宪法的力量,竟让社会在试过假药后幸免于难。命运的天平上,
发达的肌肉绝不可能和智慧的头脑一样重。我们解救的办法既不在风暴中,
也不在旋风中,它不是君主制,不是贵族制,也不是民主制,有个微弱的声音告诉我们,
同良心和心灵来一次对话,这样的对话会力促我们成为一个心胸更宽广、处事更明智的人。

《1881人性》

Thomas Carlyle - Wikipedia

“健康的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健康,只能意识到自己的疾病。”这是医师的格言,
比起它本身代表的意思,它的适用范围更广泛。我们可以说,比起仅仅用在有形的治疗学方面,
它还适用于道德、智力、政治、诗歌领域;这句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或者是无论何种形状,
它的力量在实际工作中都被认为是重要的,当然在这方面,
还要取决于它的力量发挥对了还是错了。

在身体方面,举例来说,就像所有的医生一致赞同的那样,
完全健康的第一个条件是每一个器官无形地、
无声地执行它自己本身的功能。如果让任意一个器官宣告自己的独立存在,夸张点说,
是为了快乐而不是痛苦,那么身体就已经产生了一个不幸的“错误的感觉中枢”,而在这里,
我们就可以断定身体已经产生了错乱。理想的健康身体,
是身体的各个器官的共同活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整体;
而且,能显示出来的不是每个器官自己的功能,
而是它们共同完成的功能。如果一个修道院的厨师总管夸张地说他的消化系统高度有序,
饮食哲学家的确可能相信,但是消化功能真正强大的乡野村夫会回答说“就他而言,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消化系统”。事实上,身体系统的整体性、一致性常常是无声的,或者低声的;
只有它不一致的时候才会大声地表现出来。只有生命的各种元素能够得到恰当的调节,
生命本身就会像调试好的谐音的弦乐器,能发出优美和谐的音调。
生命活动,从它的神秘源泉流动开来,像天籁般的和谐音乐——它也会像地球上其他的音乐,
只因为它是完整的、持续的,没有中断,毫无瑕疵,就可能逃过人们的耳朵无声地活动着。
因此,在某些语言中,引用表达完整性的术语来表示健康的状态:
当我们感觉到自己就像所希望的那样,我们就能说我们是完整的。

没有哪些平凡的人会害怕被永久地赋予“不知道自己有系统”的那种幸福;
然而,我们大多数人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能会记起那个身体轻快、飘浮而透明、
灵活而自由的时节;那时的身体还没有变成灵魂的牢笼,而是将它用以表达情感的媒介和工具,
身体就像是思想的创造物,听从它的命令和指挥。我们那时不在意自己拥有四肢,
我们只是自然地举起、投掷和跳跃;通过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各种感官渠道,
可以清晰而畅通地感受到所有外来的信息,也可以从内部发出清晰的胜利之声。
我们如同站在大自然的中心,尽情地给予和接受,和大自然和谐相处,
但我们不是像维吉尔的农夫那样,“我们太快乐了,因为不知道自己拥有着幸福”。
在那个年代,“健康和疾病”就好像是外来的传统,和我们无关。我们的整个存在就是一个整体,
整个人就如同一个合并而完整的意志。如果把人类生命划分为休息或无往不胜的劳作的话,
我们的生命将继续是:一段纯粹的、永久的、不被注意的音乐;一束美丽的白光,
照亮了所有的东西,但是它自己却隐藏着,甚至就是因为它那洁白的亮光十分完美,
而没有什么不规则的阻碍能打破它而产生色彩。探究的开始就是“疾病”:
所有的科学真理,如果我们仔细去想,都起源于对一些错误的事的感觉,它就这样产生了,
然后将只能继续:被分割、肢解以及作为对部分错误的治愈。因此,就如古语所说,
“知识之树起源于罪恶之根,结出的却是善良和邪恶的果实。”如果亚当继续留在伊甸园,
这里可能就不会产生解剖学和玄学。

但是,哎,正如哲学家所说的那样:“生命起源于罪恶,是负载着苦难的活动;
是来源于激情的行动!”记忆中关于自由和天堂般的无意的第一个情形已经逐渐消退成
一个理想而诗意的梦。我们现在对很多的事情都太过在意:对于知识,这种精神错乱的征兆,
我们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让它恢复一点秩序。生命活动,在少数情况下,或短暂的时间里,
是一曲天籁般的和谐旋律;而在大多数时间里,它是罐子被打碎的震动和爆裂时发出的刺耳声,
对于这些声音,我们再怎么不愿意,都无法不去注意。不过,这也是大自然赋予我们身上的愿望。
在她所有重要的行动中,一个明显的意图和努力就是,
我们要像那个消化功能强大的乡下人一样变得不那么在意,“不在意我们有着消化系统”。
事实上,大自然的所有重要行动强调的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一个结果。
我们被赐予生命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还为了一个远大的外部目标;它不是体现在过程上、
手段上,而是在于结果。大自然,在它所有的作为中,
习惯了根据它的洞察力和决断力来给予人类信任。
在人类本身的无限领域中,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是有意地通过深思熟虑来控制的;
人类所能谋划的,不,他所能知道和理解的,本质上是机械的、小部分的;
而大部分的东西在某种或其他意义上来说,是永远具有重大意义的;它本身是神秘的,
只有它的表面部分是能被理解的。但是,大自然,像一个善良的母亲,
似乎在竭力把她的那种神秘都隐藏起来;它让我们靠在它那美丽博大的怀抱里休息,
仿佛那里是我们安全的家。在这深不见底、广阔无边的环境里,所有的人类事物胆怯地、
快乐地漂浮着,她让我们在这里行走和建造,就好像是在那儿支撑着我们的一层胶片
(任何带刺的东西都容易把它撕碎,任何一下枪击都能让它燃烧起来),
不是胶片而是一个坚固的岩石地基。大自然让我们在面对永远围绕在身旁的不可避免的死亡时,
能忘记自己会经历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能让我们对自己的生命,进行严格的规划,
让它包含着浩瀚和永恒;也能让我们进行简单的设想,用简单的工具去做散工赚取工资。
大自然实在是巧妙,它是人类所有最高艺术的母亲,这些艺术只是远远地模仿着它,
“它从无限中赋予着有限的形体”;“它总能在恰当的地方,
无形地而不是有形地指引人们走在奇妙的路上!”在它所有的工作中,尤其是在它最神圣的工作中,
它把生命中存有的黑暗基础仁慈地隐藏了起来;也是在生命中,
对于可怕地伸向死亡和黑暗地带的根部和内在的循环,大自然不让它们显示自己的存在,
只让带有绿叶和花朵的茎秆部分,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展示自己并快乐成长。

但是,对于那些我们必须论证其答案的事情,如果我们不冒险探讨它们深奥的一面,
或者不去太急切地问为什么和怎么样,在很大程度上,我们不去重复地问这一问题,
就让我们满足于进一步地,仅仅用一种历史的方法,
去探讨这个健康医师的那句格言在其他领域所发挥的作用。对于人的灵魂(精神活动),
我们会发现她的活动和人身体的活动道理基本一样;不仅如此,唯心论者大声地询问,
难道把人类整体划分为物质与精神两部分的二元论本身不是一种病态的征兆吗?
正如,也许,你们那惊人的唯物论,说人类的本质是物质的,也因此,
至少,人类重新成为一个整体时,就是重大疾病发作的时候,也是恢复健康的开始。
但是,忽略这些,我们带着足够的信心可以观察到,这种真正强大的思想,
我们会把它称作一种智慧、一种美德,或者在其他任何方面,
它绝不是一种刻意去显示其力量的思想;我们在这里能看到,健康的标志之前是一种无意的东西。
在我们的内心世界,如同我们的外在世界,只有那些机械的东西才是可见的、刻意的,
而不是那些有生气和活力的东西。关于我们的思想,我们或许可以说,
只有我们思想表面的那部分才会通过言语清晰地表达出来;在这些讨论和有意识的交谈下面一层,
是人类沉思冥想的区域;在这片寂静、神秘而深沉的区域,隐藏着我们主要的精神力量;
在这个层面,如果能够创造出一些东西,而不是简单地制造和交流,那么人类的活动才能延续。
制造是可理解的,但不重要,而创造是伟大的,也很难被理解。
因此,讨论家和论证家——我们可能把他们排名为真正思想家中等级最低的,
因为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做了什么以及怎样去做的;
而艺术家——我们认为他们是等级最高的真正思想家,
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以及怎样去做的。如果一定要他们去说的话,他们会说这是一种灵感,
换一种说法,他们会把他们的成就称为上帝给予的礼物。

但是总的来说,“天才本身就是一种神秘”;关于这个古老的真理,
我们拥有各个方面常规的证据就可以证明。一方面,莎士比亚毫无来由地写成了《哈姆雷特》
和《暴风雨》,他不明白这有什么让人惊奇的;而再说到弥尔顿,他很在意自己的创作能力,
因此它的作品相对莎翁就要差一点。另一方面,
那些名声和影响力都很大的作品肯定是我们不常看见和听到的,当它们以一种学术报告、
初次演讲、评论文章的形式出现时,好像这个或其他羽翼丰满的鹅生产了的鹅蛋一样,
有着很高的价值,它们应该是它们一类作品中的典范;
却会让人好奇着为什么所有的平凡人都不觉得惊奇!

这也是真够蠢的了,一个大学导师居然会对沃尔特·山迪——一个虽然没有读过亚里士多德,
却能很有技巧地辩论的人——感到惊讶:他甚至不知道任何辩证工具的名字,
但仍能进行完美的辩论。难道只有最优秀的解剖学家,才能在沙德勒之井刻出最好的雕像?
还是只有充分了解了自己屈肌长短的拳击手才能打出漂亮的比赛?但事实上,
不管是拥有更高境界的诗人,还是这里的演讲者和询问者,他们自身真正的力量是无意的。
真正的健康的理解,我们应该说,不是逻辑性的、辩证的,而是发自本能的;
理解的最终结果不是为了证明和找到原因,而是去了解和相信。有关逻辑学,它的局限性,
使用和滥用,这里有太多要说的和检验的;然而,这里我们要主要关注的一个事实是,
一个具有逻辑性和洞察力的人,一个推断者和发现者,甚至求知者,是完全可以区分开的——真的,
很大程度上,他们都是单独的。而在实际问题中,例如,
难道一个有逻辑性的人很难成功这一事实不是已经众所周知了吗?这些人被生意人称为系统化的人,
是理论者和舞文弄墨者;他们主要的智慧力量已经处于休眠或灭绝的状态,
而他的全部力量都是机械的、刻意的:对于这一类人,将会看到,
他们一旦面对现实世界的无限复杂性,他们有限而紧凑的关于世界的定理就会显得很贫乏;
除非他们能抛掉一切,并且成为一个新的创造物,否则他们注定被淘汰。
不仅如此,对单纯的逻辑推断而言,那些人中最无用的,一般来说,
就是那些用辩证法武装自己的战士,即使让他们从头到脚用三段论的论据作为盔甲武装自己,
让他们完美地掌握逻辑辩论法,这对他们的作用也很小!想一下旧的经院哲学派,
以及他们对真理的朝圣之行,他们真心诚意地坚持,孜孜不倦地探索,带着伟大而自然的活力,
却仍无所进展,除了用一种滑稽可笑的功劳去抵消另一种之外,他们什么也没取得。
他们总是在原地踌躇,打转,还摆出各种姿势;他们最多也就是在那里带点兴奋地打转,
像总在那里旋转陀钵的苦行僧,从哪儿开始,还从哪儿结束。对于这些系统的制造者,
逻辑卡片式堡垒的建造者,他们就是这样,也将永远这样下去,
他们这一类人中总会有一些剩下的人,在每个时代,就如我们这个时代,会生存下来,进行建造。
逻辑是好的,但这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不能被反驳的博士,用他一系列的归纳法,
他的推论、二刀论法和其他巧妙的逻辑图表和装置,会为你们画出一幅美丽的占星图,
并且讲着一些合理的事情;尽管如此,你被偷走了的珠宝,你想让他帮你找回来,是不可能的。
我们经常通过卢瑟、拿破仑、歌德一些如晴天霹雳般的惊人措辞,
能看到事情四分五裂之后暴露出自身秘密的难度;然而,那些不可辩驳的人,
利用他们所有的逻辑工具,去剖析、研究,最终发现各个方面对他们都太难了,无从下手。

同样的,在演讲者和雄辩家之间的差异中,
正如事实上自然之物在各个方面相对于人工之物的优越性一样,我们发现了一个类似的例证。
演说者带着他所有的能力去说服他人,他并不在意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而雄辩家却可以证明并说出其中的道理:前者处于一种健康的任意状态,
就好像“对自己的系统无感觉”;后者则是严格恪守养生法的美德和饮食学的规则,
感觉“自己的系统属于高效状态”。因此这句话就树立在那里,以各种智慧的形式,
不管是针对真理的追寻,还是其中的一些分支;它是诗歌艺术、雄辩术以及深度洞察力的基础;
它是一种自然任意的事物,总带着恰当的行为特点,“健康时不知道健康的重要性,
只有生病了才知道”。所以那句批评家的老格言,对他的那些野心勃勃的信徒而言也许晦涩难懂,
但其中却可能包含着一个适用于我们所有人最基本的真理,甚至比在文学方面更加的适用。
“每当你写出看起来特别优秀的句子时,一定把它完全删除。”用类似的方式,
以更加温和的措辞,从更广泛的目的意义来说,一个活着的思想家曾教过我们:
“错误的我们才会总是去在意,却从不在意正确的。”

但如果这对于逻辑推断和有智慧的人来说是一种法则,它也更加适用于人的行为,
以及其中显示出的精神力量,我们称之为道德。“不要让你的左手知道你的右手在做什么”:
不要在心里嘀咕,你的行为有多大的价值!因为那样做的时候你的行为已经没有价值了。
一个优秀的人是能坚持不断实施善行的人;对他而言,行善就是他的天职,
不需要过多的惊讶,不需要任何的评论;但他就在那里,如同做理所当然的事情,
仿佛除了这样就别无选择。自省,从另一个方面说,是一种绝对的疾病的象征,
不管它是不是康复的标志。一种不健康的道德会让一个人在贫乏和焦虑中内耗至贫乏和空虚;
或者,更糟糕的,让一个人高估自己而自我膨胀,傲慢而虚荣:无论哪种方式,
都是一种利己主义;而且这是一种对我们身后做过的事情无益的回顾和衡量:
相反,我们唯一需要关心的是继续向前走,走出更多的路。在人类生活的任何领域,
然后是在道德领域,如果是作为人心最深处、最重要的东西的话,它最好是整体性的、
无意的东西,上述例子就是对此的证明。让我们怀有自由而合理的意志,
把它作为最神圣的东西,让这种意志达到真正自由,让我们如同敬重神一样去遵照她的意愿,
把这当作她的权利和成就:“最好的服从是无声的。”这也许就是那句格言所要表达的意思,
像通常一样,清晰地表达着,但也只有一半的真理:要说我们问心无愧,
就是要表达一个谬误;假如我们不曾犯罪,我们哪里来的良心?
如果没有失败,同样没有针对胜利的凯旋之歌。

完全的健康,这真的是,一种理想的、不可能达到的状态;
然而也是我们现实的状态所要为之努力的目标;我们越靠近这个目标,就会越完美。
而且,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中,劳动如果常常被证明是无效的,那么从各方面讲光明将由黑暗代替,
那么理想的道德本性将被篡改,这样的话,到目前为止,现实的世界将会完全不同了。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无法逃避这样的一个事实,
凡是了解自己能力的人都不会付出太多努力来提高这种能力。首先来说,
公众对这种情况的承认,表明了其程度已经达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这个人的身体已经病了。
然而,根据常规的判断,那种过多地、抽象地谈论美德的人,已经开始受到怀疑。
如果聪明点儿想,哪里有伟大的说教,那里却只会有小小的施舍。
再一次,从一个更广泛的标准看,那个英雄主义的年代并不是道德哲学的年代。
美德,当它以哲理自居,就成为刻意的,是病态的,并开始走向衰败。
自然的人们习以为常的普遍传播的一种勇敢的侠义精神,整体开始缩水,
把自己高调地宣扬成为一种缩水的干瘪荣誉。人类的礼让和思想的高贵却缩水成了拘泥形式的礼貌,
忽略了更重大的法律事实,“不对肉进行征税”。“只是对薄荷和茴香征收小部分的税。”
善良,本身就是一种规则,而现在必须诉求于那句格言了,必须从惩罚中寻求力量。
自由意志不再像以前那样,依靠它神圣的权力自然地统治着人们的思想,
而开始像一个纯粹的世俗统治者,要依靠权力,通过惩罚与奖励来统治;
或者更甚,我们可以说,到目前可能是这样,自由意志已经退位并撤回到了黑暗中;
而一种幽灵般的如同梦魇的主观意志篡夺了王位。因为现在来看,
整个人类内心的那股神秘的天生的冲劲儿和灵感,以及从各方面对无限的世界的感官分享,
正在被一种有限的方言,吹毛求疵地质疑着,虽然这些质疑必须要被回答,
但是答案却只有沉默——这些天生而自然的东西已经被认为是非现实存在的,
而只有外在的、机械的、刻意的东西才被承认:关于意志力,
我们除了把它作为野心的同义词,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关于“动机”,
没有了自发的原动力,有不如没有好。

所以同样,当各种疾病达到了几乎麻痹的状态,我们便开始被多愁善感所统治。
那种伟大,那种有益的东西,那种在任何情况下都值得人欣赏的高尚感情的本性,
行善的奢望;宽容,友爱,无私,奉献以及所有神赐的美德,到处在高调地被宣扬着,
被强行刻意地进行着说教,通过言语和写作,通过散文和诗歌;
索奇尼派教徒在到处宣扬着“仁慈的美德”,把真理作为臂章刻在身上;最后却让人很不满意,
效果甚微或没有效果。如果人有了四肢就能正常地行走的话,
那么为什么需要那么多动作方面的演示呢?所有凡人中最无用的就是多愁善感的人。
就算我们可以认为他们是真诚的,没有故意要欺骗我们,或者最初没有欺骗他们自己,
但他们身上有着什么优点呢?他们难道不像躺在那里处于长年绝望的病人吗?
难道不是那种卧病在床,一病不起的虚弱的人吗?他们的美德可以很肯定地说,
从其中的每个细胞都成了一种刻意的美德;他们的美德都是病态的,
就好像是玻璃制成的,经不起震动和触摸;它们在使用中,没有任何效果;
最多也就是需要不断地被宣扬和美化,让自己能够继续存在。在整个过程的最后阶段,
美德如果成了这样的话,那么它也就没有了实际意义,也就不存在了,
或者成了一种单纯的回忆;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就处于一个充满诡辩家的时代,
他们高声地宣扬美德存在着,不断地去证明它的存在,而且还进行机械而刻意的解释——
就如同直到人死了以后,才用分析仪器和显示仪器对其进行治疗和分析。

因此真正的道德天赋,就像真正的智力天赋,实际上只是它本身发展的一个低级阶段,
“它本身一直都是一个秘密”。健康的道德本性,一心向善,很自然地乐在其中;
而不健康的道德本性是刻意向善,被迫在其中装作快乐;或者说,不健康的、
刻意的道德本性,一旦发现行善没有结果,就会马上转身离开,带着蔑视而放弃行善。
主动与刻意,自然与无意之间有意思的关系,(其中从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的小部分来说,
前者会向后者转移)也许会引起我们对心理学和生理学问题的深度思考。
这个话题,就不属于我们这里要讨论的范畴了。如果事实本身已经清楚地显示,
自然本性对我们是这样的示意;是这样睿智地创造并引导着我们,那么这就足够了。
我们也许现在能说,从我们愿意的某个方面去看待一个个体的存在,
或者从最高境界的精神层面去看待它,或者仅仅是从较低层次的动物行为方面去看待,
他赖以存在的伟大而重要的能量,在处于最佳的状态时,是无形的,是无意的、自然的。
这又应验了我们那句古老的格言:“健康的人看不到自己的健康,只看到自己的病痛。”

为了了解人类,我们除了必须了解一个个体的人,了解他的行为、兴趣外,
还要把他和生活周遭的环境,和生活在一起的伙伴们联系起来观察。而就是在社会中,
一个人可以第一时间认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
也是在社会中一个人可以第一次变成他能够变成的样子。
社会赋予了一个人一个全新的精神世界,那么他以前的精神世界也会变得空前活跃。
社会是一个人的本性产生和成长的适宜环境;那些独居的个体,他们自身仅仅是一小部分,
他们会继续永远地自我封闭,本性不健康地成长,就像半死不活一样。“已经差不多了,”
一个思想家说,这比单纯地立即公开宣告更有意义,“在我的观点里,
我的信念被第二个人赞同和采用的那一瞬间,它们的力量变得空前强大,
它们被前所未有地肯定了。”这个,即使是以最简单的形式出现,也是所谓的联合;
对单纯的认识活动而言,这种灵魂与灵魂的联合和共享实在是太奇妙了!
在其他更高级的活动方面,这个奇迹仍然更加清楚地被证明了;
正如作为我们存在的一部分被称为道德的活动,所有灵魂的沟通和共享也是道德活动的一种,
在这方面,比如说智力的共享(从认识活动方面说)本身就是一个例证。
但是对于严格意义上所谓的道德,也是在社会中,也许我们大多数人都会说,道德产生了;
至少在这里,它从各个方面都是以一种全新的形式出现,就如生命的成长,在不断自我发展。
对于一个人自身的责任,对于在他身上最高的责任,成为道德法律的第一条;
而后在这第一条上,又添加了第二条,那就是一个人对于邻居的责任;就在这里,
第一条道德法律的真正意义也正呈现出它真正的重要性。人与人之间开始联系在一起;
心灵之间开始交流;一个神秘的、不可思议的、深不可测的人类的联合开始建立;
人类生活,从各个方面来讲,已经变成是一个整体,很神圣。人类思想的火花,开始产生,
或者说天赐的灵感产生于一个人类个体的思想中,这唤醒了另一个体中有类似表达的想法,
然后又相继连环式地唤醒了成千上万人思想中的灵感,很多人的所有的灵感之火花同时迸发在一起,
成为一簇光芒闪烁的火焰;这些想法挨个儿传递,互相影响,就像给彼此加上了新燃料一样,
能够产生无数新思想的光芒,以及散发出无穷的热量,去把想法转变为现实。
就这样慢慢地,我们就会有一个思想的常规储存和累积,然后再转化为一种永久的思想财富;
就这样,不管是以开始的吟游诗人大脑记忆的形式,还是用如尼文或象形文字刻在石头上的形式,
或者是以手写的或印刷的书本形式,文学产生了,并且开始发挥它奇妙的作用。
然后政治也形成了,弱者顺从强者;弱者主动带着忠诚顺从强者,
从而能够让自己获得指引和保护。或者说,从我们自然本性的角度,愚昧的人听从于睿智的人;
因为这样的话,即使人们是在最野蛮的社会团体中,也不会完全屈服于纯粹的暴力,
而总是顺从于具有伟大道德的人;因此对于要尊重的人所用的普遍称呼,从最原始的族长,
到印第安人的酋长,下至英国人的爵士,这些称呼都暗示着我们要尊重的这个人是我们的上级。
最后,作为一种人类组织的整体基石和顶级形式的宗教,崛起了。一个孤独的人虔诚的冥想,
掠过他自己的灵魂,就像来自未知大陆短暂的爱与敬畏的声音,
当他与其他弟兄共同分享这个福音的时候,这份冥想就获得了肯定与坚持。
“一开始两三个人以神的名义聚到一起,”然后就像书上记载的那样,
“神在他们中间出现并祝福、保佑着他们。”然后最初的祭祀出现了,团体的膜拜形成了,
打开了人间通往天堂的道路。在那里,只有通过那雅各布的天梯,
来自天堂的信使才会把喜讯和美得无法形容的礼物带给人们。这就是所谓的社会,
由许多人类个体联合形成的一个新的集合体,它是联系人类之间的一种极为重要的纽带;
也是人类在这个地球上最伟大、最重要的成就;在这个社会里,也凭借这个社会的力量,
人类所有其他的成就与尝试找到了它们的舞台,并有了它们的价值。
社会很形象地被认为是我们人类存在的永久奇迹;也是一个超自然的真实存在区域,
可以说又是一种包含一切的生活。在其中,我们最初的个体生活变得是以前两倍、
三倍的精彩,然后人类身上拥有的无穷无尽的任何抽象的东西,
都具体化出来,并变得明显,可以起作用。

说社会被赋予了生命,绝不是一个隐喻,
而是由语言所能提供的这些不完美的表达方法能够说出的一个事实。
仔细地审视,这个神秘的人类联合体,自然带给人类最高级的作品,在这里,
人类的意志力扮演着一个不可或缺但又如此微不足道的角色,
而其中小部分刻意的机械的意志在神秘地不可抵挡地从随意的有活力的意志中衍生出来,
就像来自灵魂的躯壳——它是真的相当重要,并且它具有显著的生命特征。
同样,我们可以说社会也有它的兴衰时期,有着青年、成年、老年、死亡和新生等阶段;
在其中任何一个阶段,我们人类可能无时无刻不在我们栖息的地方探索着它,并生活着;
在这个时期这个地方,人类无论是合作还是竞争、是作为健康的还是残弱的成员,
无论让我们悲与喜,我们都组成了社会生活的一部分。最近,什么是社会的实际状况?
这个问题很不幸地变得相当重要,没有一个人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但是对大多数有思想的人来讲,他们对问题的正确答案更感兴趣,这就是现在事情的状态,
正确的答案似乎才是唯一需要的。同时,正确的答案,更确切地说,
完整的基本的答案和解决方案,常常要求被找出来,但从来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就其本质而言,这确实是不可能的;但任何对此可靠而接近的猜测不是毫无价值的。
我们说那最微弱的光,它即便只是对黑暗更精确地确认,
也是接近光明的第一步,光明最终将会降临。

我们对此一旦理解了,如果我们再去审视那句古老的格言在这里的作用,
它看起来就不会毫无根据。这句格言在人类身体里体现,正如动物身体里一样,
正确行为的表现是无意的。和自然的状态相比较,这的确是那句短语“人为的社会状态”
实际上所表达的意思,表明了一些相对低级的东西。因为在所有重要的事物中,
人们把它们区分为了人为的和自然的两种;根据一些模糊的感觉或者对真理的那种情感,
我们在此坚持:人为的事物是机械的、刻意的;而自然的事物是无意的、有活力的;
因此,虽然我们拥有人为创作的诗篇,但只对自然的诗篇给予奖励;同样,我们有人为的道德,
人为的智慧,还有这个人为的社会。人为的社会清楚地了解着自身的结构、内部的运作;
不是通过观察和了解,而是通过外在地对其既定目标的完成来做到的,
这个目标是由一个社会的幸福构成。每个社会,每种政体,都有它的一套精神原则;
它是一种思想的化身,是尝试性的,或多或少是完整的。整个社会努力的方向,风俗特性,
它的法律,政治以及整个运作过程(我们跳过无数缺乏深度的累赘,
看一眼那些孟德斯鸠主义者,能部分地破译它)是被一种思想指引着,自然地被它推动着,
正如各种动作是来自动作的生命源泉一样。
这个思想,可能会受到一个人或者一个阶层的人的热爱,
可能是一个教条、一种制度,甚至在更远的古代,是一块土地,但这种热爱是一种忠诚;
其中包含着一些宗教的、神圣的、十分宽广的特点;它可以恰当地成为一个国家的灵魂、
生命,像其他生命形式一样神秘,并像它们一样秘密地运行着,
在超越那些有意义的事物之外的深处。

所以,《共和国政府论》并不是在罗马帝国强盛的时期写成的:
当德瑟伊带着那些愿意为祖国捐躯的人们冲向罗马的敌国时,宣扬的爱国主义的必要性在哪里?
当我们把爱国主义当成荣耀时,它的功效已经从最初的全盛情况时减弱了。
只要国体还在继续正确地运行,它不用担心涉及分裂的问题。
当一个极好的关于服从的思想永久地激励所有人时,为什么还要去教育公民顺从国家?
为什么还要如此赞美它或者单独地去认可它?忠心,就像爱国主义,只是一种形式,
直到它开始衰退才会被颂扬;当“为君王而死”已经不是骑士的习惯时,
骑士圣普吕才首先成为恰好值得尊敬的人。因为如果国家神秘的意义深入人心的话,
成为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如同每个人的生活被第二层高级的生活围绕着,
那么这个国家如何自省呢?这个国家必须要走出自我的世界,通过实际运转来展现自我。
此外,如果必然性是完美的,没有引起刻意的探查的话,那么自然的无限性也是完美的,
没有任何刻意的限制;因此,没有极限也没有界限,是不可以被人为地推测的。
除了以音乐的形式、诗歌的语言表达之外,不能以更多的形式被谈及。

在那个时代,社会是健康的代名词,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底。
人类在其中不是没有受到真正意义上足够的痛苦,也不是没有各个方面的困惑和困难,
因为这些就是人类的使命。他的唯一的、最高的幸福感便来自辛苦的劳作,
并且他知道所做这一切的意义何在。他的自由不在于轻松和闲适,
而在于团结在一起成功的劳动,这种劳动会立即变为邪恶之事或战胜邪恶之事。
不仅如此,常常仅仅看着这些古老时代表面的混乱,
历史学家就已经告诉我们这是由于其内部矛盾紊乱造成的;
而且在古老的共和政体或者封建君主政体中,我们只看到了困惑而混乱的采石场,
没看到强健的劳动者,或者他们正在建造的宏伟大厦。

在那样的时代里,如果社会有着自身的困难,它也有着克服困难的力量;
如果社会中有着大量毫无价值的伤痛,带来了阻碍,也不会缺乏一个结实的臂膀,
靠着不屈不挠的意志将其推向一边。社会不是带着抱怨向前发展的,
也不会停下来审视自身的发展状态,不会说,我发展得有多好!或者,哎,
我发展得多么糟糕!也就是说,不管是发展到极坏或极好的地步,任其改变。
一个国家和社会也不会感觉到自己“成为邻近国家的嫉妒对象”,或因为这个缘故变得值得嫉妒。
从言语的多重意义上说,社会是我们称作的整体。其中的人类个体自身也是一个整体,
是完整的集合体;他们能够与同伴联合,成为一个更大的整体中的一员。对所有人类来说,
终其一生,都被一个伟大的思想指引着。因此,他所有的努力都会朝着一个方向,
无处不是一个整体。意见和行动还没有分离,可是前者却可以衍生出后者,
或者说尝试着付诸行动。就如同石蜡在还没有变硬之前,邮票才能贴上去一样。
思想和思想的表达也是一种和谐的状态;因此,我们有了诗歌,而不是推断。
文学,有着其粗鲁的话语,却仍是一首英雄之歌,可能也是一首虔诚的赞美诗。

宗教无处不在,哲学隐藏在它下面,并且温和地包含其中。在这里,如同处在所有的生命中心,
藏着真正的健康和完整。只是在后来的年代,宗教才必然地分裂为不同的哲学观;
因此,对于思维重要的联合性正在丢失,
语言和行为上的分歧和相互抵制在所有的行政区中越来越盛行。
因为,如果诗人、牧师或者任何被命名为任何头衔的受到启发的思想家,
他们是活力和幸福的标志的话,那么同样地,逻辑学家或者没受到激发的思想家,
则是弊病或者可能的腐朽和衰退的标志。于是,不用去谈其他的例子,
它们中的一个就更靠近我们——当希伯来书中的预言时代很快结束时,然后就是辩论时代的开始。
于是古老的神权政体,带着它的怀疑主义和形式主义,带着它里面医生和教徒们无谓的争吵,
发出了他的灵魂即将飞离的信号,他的身体本身,将得到自然的分解,
“它身体先前的力量仍在工作,不过是按照相反的顺序”,逐渐走向最后的消亡过程。

我们对这个问题进行探究,可能会深入到数不清的其他分支方面;不管它在任何领域,
以新的形状出现,我们都可以发现关于它同样的真理,
这个真理就是我们在这里不是特别完整地声明、公开;它就是,对全世界的人来说,
在他们自然本性的所有表现和行为中,包括外表的和内心的,个人的和社会的,
那种完美的、伟大的行为本身是神秘的,自身不被了解的。任何一种了解自身的行为,
已经有点,或多或少变得不完美了。或者在其他方面,无意识属于相当纯粹的生活;
有意识的是生命和死亡之间关于疾病的混杂和斗争;无意的生活属于一种纯粹未掺杂质的生活;
刻意的生活属于一种病变的掺杂的生活,是生与死相冲突的生活;无意是一种创造的标志;
刻意顶多也就是制造的标志。神秘的意义如此之深地蕴含在我们的存在中。
那么古代人也许会把沉默奉为神;因为它是所有神性、无限性以及超自然的伟大的必然元素,
也曾经是所有这一切在其中开始和结束的水源和海洋的必然元素。
同样也有诗人吟颂“赞美夜晚”的诗歌;好像夜晚比白天要高贵;
好像白天仅仅是短暂分散在广阔夜晚中心的小片色彩绚丽的面纱,
只会不断变化并对我们隐藏着它那完全透明的永恒深渊。因此同样地,
人们不正在对沉默进行叙说和歌唱吗?就好像它是所有和谐之物宏大的缩影和完整的汇总;
对于死亡,凡人所说的死亡,恰好是生命的开始。在这样的比喻下,
除了在那些没有针对这些无形的事物谈及的比喻中,
人们努力去表达一个伟大的真理——一个真理,
在我们这个时代,尽可能几乎也许是可能的,但被大多数人遗忘;
不过却持续到永远都是真实的,永远是最重要的;而且它将来会有一天,
在新的比喻下,重新被带回到一切的中心。

但事实上,从一个较低的意义上来说,
最初级的思想仍然会从处于神秘地位的伟大思想那里获得一些暗示。
如果古人把沉默奉为神,它在现代的我们中间还会继续是一个政府工作人员。
而且,对所有平庸之辈而言,不管是任何类型的,沉默的神秘感的影响是众所周知的;
到处可看见一些卡里奥斯特罗之辈,甚至在最近的时代,把它当作值得注意的事物;
甚至连那些拥有雄心壮志,但并没有什么天赋的愚钝之人,
有时也会在“沉默的天赋”中发现一些可被利用的东西。或者再一次,从事物的反面来看,
难道我们没有看见,在人类对完全刻意的和机械的事物的普遍理解中,
有着一种特别的不信任和蔑视吗?因为任何能够完全被看穿的事物都有着不重要的特点,
因此任何自称是伟大的事,却能够完全被看穿,被众所周知是错误的、失败的。
你们的“理论家”拥有的邪恶名声,“一纸宪章”公认的无用性,以及所有此类对象,
都是关于此的一个例子。对于总是被重复着的经历,
也许在这些经历的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本能的东西,这些东西教会了人们很多东西。
这些经历让人们预先就知道刺眼的事物一般都是无价值的、空荡的。
任何一个能够站在屋顶称赞自己的人,也只适合做一个沿街叫卖者,
或者对那些必须买他东西的那部分人有点用处;但对于任何更深层次的用处,
还是要持续地保持沉默才行。我们也可以看到,与此相反的命题是怎么展开的;
那些无关紧要的、空洞的东西是怎样地通常地刺眼。它们怎样地在经过鼓吹的方式之后,
甚至是因为空洞才变得刺眼。某种新奇的晚餐散暖器在第一个冬天就被畅销至国外乃至全世界;
而印刷机的使用在最初的三个世纪,并不是很好;而教区选举法案的通过,
比基督教的全面普及,在人类中制造出了更多的沸腾和充满希望的期盼。
一次又一次,我们说,那些伟大的、创造性的和持久的事物本身永远是一个秘密;
只有渺小的、空洞的和短暂的事物才会暴露得很明显。

如果我们现在从一个实际的医学角度,通过同样有关无意的测试,
来检查我们所处这个时代的状况,
以及人们在其中的生活,我们所得出诊断结果绝不是一种奉承。
我们这个时代的社会状态,在它所有可能的状态中,没有一个是一种无意的状态:
它是这样一个特别的时代,在这里,
针对没被感觉到的事物以及人类存在的随意范围进行的各种方式的探究,
已经占据了它们的地位,正如事实那样,并且占领了整个思想领域。
例如,关于最近的一两代人,我们听到的所有这些关于时代的改善、时代的精神、
偏见的毁灭、物种的进化、智力的进步,难道不就是一种不健康的、刻意的自我感觉、
自我调查的状态吗?不也就是更加糟糕的健康问题的前导和预言吗?智力确实在进步,
如果可能的话是在以双倍的速度进步着,是让人满意的;尽管如此,
为什么她每跨出一步都要回头看,并且哭喊着,你们看到我跨出了多大一步吧!
这样一种智力的进步显然是一种不健康的状态;这被骑师称为“只动而不行”。
或者在最好的情况下,如果我们仔细检查,它如同一个痛风病人的行进,
医生们让他走在一个由人工加热到熔点的金 属地面上,鼓励着他前行,
所以他被迫地行进,怀着怨恨的心理在行进——到不了任何地方。
智力不是在昨天第一次被唤醒的;而是从诺亚的洪荒时代就开始一直向后前行着,
而且,她取得的最大进步,就是在古代,当时她不在意自己的进步。
在那同样的“黑暗时代”,智力(比喻意义或字面意义)能够发明玻璃,
而现在她却有足够多的麻烦把玻璃磨成眼镜。在这个坚实的地球上,
智力不仅建立了教堂,还建立了教会,也建立了宗教,宗教的势力不断扩大和蔓延,
取得了和天一样高的地位。现在智力所能做的就是扣紧教堂大门的螺栓,
这样就不会有白袈裟的撕裂,没有施舍箱的抢劫。她还同样地建立了参议院,
这在此类别中算是极好的;现在她几乎把所有的精神努力都用来清除参议院的害虫,
并且让参议院的屋顶防漏。

但事实是,通过智力,如同通过多数其他的东西,
我们现在只是从第一个或自我感知的鼓吹阶段,到第二个或痛苦的阶段:
从这些常常自我宣称的声明“我们的系统处于高效状态”中,我们现在,按照自然的顺序,
得出了一种悲伤的信念,就是事实和我们宣称的是完全相反的。因此,从政府的问题上举例,
紧跟着“无价的宪法”时代之后出现的是一种改革法案;
在赞美德拉莫斯之后是对边沁主义的责难。
无论如何,对社会契约,选举权,人权,财产权,法典编撰,机构设置,宪法修订的论述,
这些难道不是我们多年叹息的东西吗?又或者做一个更广泛的调查,认为这些有关人类,
人类思想,人类的探究的论述,更不用提基督教信仰的证据、诗歌理论、对邪恶起源的思考,
这些论述于上个世纪在人类身上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自从时间初始,
我们从没听到或者读到,有关具有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中,
我们和宇宙,和我们同伴的整体关系已经成为一种刻意的探究和疑问,
没有什么会自愿地继续,并沉默地完成其功能;而是所有的事物必须被探究,
人类世界的整体运作都要被剖析和研究。唉,解剖学的研究,它可能需要医学上的辅助。
直到最后确实成了这样,除了需要同样的医学辅助,利用它的技术和工具来剖析的东西,
能够留下来让我们做非常有力的想象和希望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这个整体社会的生命现在必须依靠药物来维持:一批又一批的医生带着他们的秘方出现了,
带着有关合作性社会、普遍选举权、村舍和母牛系统,人口抑制,
无记名投票表决等方面的秘方。社会这种消化不良的症状达到了如此的程度,
正如实际上那种长期折磨人的内部疼痛,或者有时疯狂的间歇性剧痛,
以及所有社会在其他方面的经历都被悲哀地显示出来了。

我们远远不能够像一些不明智的人做的那样,把疾病本身归咎于有了疾病后那种不幸的感觉。
百科全书的编撰人没有制造出法国的麻烦,但是法国的麻烦却造就出了百科全书的编撰人,
以及许多其他的东西。自我意识(刻意),只是一种疾病的征兆,不仅如此,
它也可以作为朝向痊愈的尝试。我们没有带着特殊的责难和好奇记录着这样一个事实,
这个社会应该有了自我意识,从各方面对疼痛和刺痛进行抱怨,
因为它已经遭受了足够多的磨难。拿破仑仅仅是个职业的安慰者,
当他的参谋官两次被炮弹打中下马,四肢几乎一半都被炸没了,
他告诉这个受伤的下属“你们听信的太多了!”

从外在的方面看,也就是说关于这个社会躯体(表面)的疾病,不是我们这里坚持要说的。
只有那些掌控着这个社会躯体运行的人,才可能带着或者不带希望,去解读和为之悲哀。
财富在大量地积累;而贫穷也在足量地积累着,单独地堆积在那儿导致社会不能正常运行;
两者刚好截然相反,就好像是磁铁的正负两极,永远不能沟通。
当无知和饥饿引起的无限存在的混乱在那里强烈地翻腾时,在它黑暗的狂怒中,
在神的脚下,这个下等世界的神高高地坐在他闪闪发光的宝座上,虽然没有鲁斯神开心,
但还是那样慵懒和无力。我们当中有多少人会被比喻成一座白色的坟墓,
表面上充满了权威和力量,但内部充满了绝望恐惧和死人的骨头。
铁铸的公路让那些马车在上面快速地通行着,把这个坚固的大地的各处都连接了起来;
码头和港湾,以及停靠在旁边无数华丽的船队,好似被驯服了的海洋,
让它顺从地成为我们货物运输的承载者。劳动者无数强健的臂膀和坚固的金属器具,
征服了各个地方,从高山山顶到山底矿洞以及大海深处,在不知疲倦地为人类服务着,
然而人类仍然没有被服务。他征服了整个地球,作为他的居所和财产,
然而却从这征服中得不到任何好处。

悲观地看,在这个文明的最高阶段,
十分之九的人不得不在最低端像野蛮人或者动物那样为饥荒而争斗着。
国家是富裕的,从各个方面都在不断繁荣发展,这样的例子不胜列举。
但是那些国家的人民却是贫穷的,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维持生计之物,
需要信念、知识、金钱和食物。在人类的勤勉中,从来没有完全摆脱过这条规则,
“所以你做得不对”,这在勤勉中必须被摆脱,或者完全扼杀在萌芽中;
而人类现在又被加上了这沉重的累赘,人类就只有喘息和咆哮,漫无目的地挣扎,
就像一个最后处于精神错乱的人。因而,变化或者说变化不可避免的途径,到处都出现了。
在一个国家里,我们已经看到了围绕着所有事情爆发出来的狂热激流;
一个政府接替一个政府进行轮换着,就像一个垂死的大脑的幻觉。
在另一个国家,我们现在甚至可以看到,在最疯狂的政府更替中,受统治的农民被这样指导着:
上一个月辛勤地种植小麦,然后下个月就辛勤地把它们给烧掉。
因此,对于社会,如果不依靠它本性的不朽,它的死亡不是一种新生的话,
可能就如在我们这些人的眼中出现的,变得虚弱但无法分解,
甚至到现在还在那最后的挣扎中翻滚。我们必须承认,这个社会已经足够虚弱,
出现了足够的疾病,一整套的疾病。其中,
他最开心的是没有作为一个医生被要求开出处方——其中,然而,制定出的一小条政策,
就是通过一种被了解或被想起的唯一方法,召集这个共和国中的最睿智的人,
把他们聚集在一起,用整个国家的灵魂来咨询他们疾病的解决方法;这条政策,
除了后期烦琐的经验,其他似乎也是完全毫无疑问的。

但除此之外,让我们再一起看一下社会内部,它精神方面的状况,
看看在这里它自身呈现出什么样的面貌和前景。因为毕竟是在这里,
社会作为一个整体的秘密与起源才会被找到。这个社会躯体(表面)
上的错乱正是它精神方面错乱的反映和投影。只要它的心脏在健康持续地跳动,
其他全部的疾病都只是表面的、短暂的。错误的行为正是错误的推断所产出的恶果。
让这个社会的精神自由和强大起来,这就是说,让真实、正确、
向上的法则来激励这个社会上的成员。那么,那些混乱就不能在它的实践中累积;
每一种混乱都将迅速地被查询到,在它出现的时候将之修复。但是很可惜,
我们现在社会的精神层面仍然比现实方面的状况更为虚弱。检查一下人类的内心世界,
检查人们的任何一种社会关系和行为,这里也会发现,几乎所有的人好像都生病了,
变得刻意,他们之间充满了冲突和互相破坏的挣扎。在这里没有任何一种东西,
会以一种健康、完整的力量从内心向外表现出来。任何东西都虚弱地、
残废地躺在那里,它的力量转而向内,痛苦地“聆听着自身”。

从我们最高的精神活动——宗教说起,我们也许会问,现在宗教消逝到哪里去了?
对于教会和它们的建立我们在这儿不作任何发言;对于无信仰的人们的不幸福的领域,
以及对于无数思想盲目的人是怎样有“不与上帝同存在世上”的思想我们也不作发言;
然而,我们会问“同样的宗教,它们的本质是什么”,从事情最公平的一面讲,
难道这个问题仍然继续存留在少数被呼唤和呼唤自己的人心中,尤其是那些修道士、尼姑吗?
它是一种正常合理、至关重要的、没有意识的宗教吗?
那会提前自然地在工作中甚至是在传道圣言过程中显露出来吗?很不幸,答案是:不会。
代替英勇的烈士行为和有灵感的令人心旷神怡的雄辩的是宗教,
凭什么宗教它自己被带回我们的内心,在那儿生存统治?
我们做了“关于证据的论述”和最小结果的努力来使类似宗教的事物的存在变得有可能。
最热情的基督教福音派教徒是不会宣讲福音的,但只是一直描述它应该和可能被怎样讲道,
方法就是唤醒神圣的信仰之火,就像通过令人害怕的传染病,这并不是他们的努力;
而是最多去描述信仰怎样显示和起作用的,并科学地把真正的信仰与错误区分开来。
宗教信仰和其他所有的事物一样,是有自我意识的、能聆听自己的;
它变得越来越缺少创造力了,越来越呆板,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整体考虑,
最近时代的基督教已经持续地被消散入形而上学(玄学)中了,
面临着消失的威胁,就像一些小河流沦为贫瘠的沙漠。

文学有它根深蒂固、广泛传播的弊病,为什么这么说呢?文学是宗教的一个分支,
并总是具有宗教的特性。然而,在我们这个时代,它仅仅只是仍然显示着一个不成熟的分支;
一些人却认为总有一天它会成为主干。如今,除开文学的隐蔽的和不好的范围——
不考虑那些惊人的;不考虑诽谤的夸奖吹捧统计资料;不考虑诽谤、谎话、
憎恶和其他偏激的蠢话的动乱的秘密和所有拥有完美的渲染的文献
“仇恨的母亲巴比伦罪恶之都”,每个行为都用酒的邪恶来使世界沉醉——忘记所有的这些吧,
让我们仅仅只向更好的地方看起;向此类能够具有一些追求真理的目的、
语调像音乐一样的文学看齐。若是它未被诗化,那就让其保持诗化。在其余的特征中,
这不还是不够明显:那它自己了解吗?自然地热爱这个客体正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
我们可以把灵感叫作什么呢?它几乎停止出现在文学里了。
哪个歌声优美的歌唱家会忘记他在唱着优美的旋律呢?

我们没有大爱,但热爱大爱。
因此在每件事情里都有不可避免的错误——种种矫揉造作和娱乐消遣。
举个例子,细想现代文学中罪恶已经被换名为利人利己的这种特性。
在我们老一辈的作家作品中,是没有用写景的油画来渲染作品的目的的,
也没有含蓄表达自然的雄伟,有的仅仅是一颗对它的不变的热爱之心,
一个永恒的与它共享的处所。
视野搜索和很多与其同类的东西首先决定性地融入《维特的悲伤》的动作中,
它的精彩的表演的确可能在很多观念中被视为那些已经慢慢变得流行的文学的祖先;
关于什么精神和趋势这个关注点,它仍然提供了最有益的图像;
因为在它的插图中作者满脑子都是其他地方,除了它自己的国家,
是否它已经完全沦为陈词滥调了。直到最近时代,
是否任何崇拜自然的人都会完全意识到他正在用自身的名义崇拜着某样事物;
是否会自言自语说:来,让我们来做一个描述!
当每一个微小的鞭策者拔出他的铅笔坚持要对你描画一个情景的时候那是相当无法忍受的;
为此当你领悟到诸如“波动的轮廓”、“湖面镜”、“岬尾”或者爱好出现在任何书里的片刻,
你会胆怯地加速阅读,并且害怕作者的波动会诱惑你不跳过细节。

拒绝不是文学在病态的自我意识阶段公开的事实,它的确非常贴近我们,
那就是回顾的流行!斯大林对一个读者的愿望——“把自己对想象的驾驭能力给予作者,
并能愉悦地接受他知道的不能驾驭的原因,因此也不会在意”,
这个愿望现在可能会引导他走一段漫长的过程。的确,给我们的读者最好的课程,
首要的是快乐,非常有限的一课是关于为什么的相同的认知;
许多Kames和Bossu已经是没有足够的有效的努力来教导我们了:
直到最后这些都是建立在他们的交易上的;现在你的评论者只不过是一个尝味道的人;
谁去尝、说,通过像他拥有的如此味觉,如此舌头的证据,是好还是坏呢?
是否因为这样法国人就携带着那些低级生物在他们的阿尔及利亚的冒险旅途上,
让它们为他们尝井水,确定对他们是否有毒?只需要蔑视我们自己的这些行为就够了,
凭什么我们有我们的生活!仅仅只有我们必须注意这些事。在想到浑身弥漫着怪异的活力上,
像拜伦这样的人认为评论家和诗人是相同的。在最后的莱比锡博览会上展现了这一审查评语。
不久将会发现所有文学已经成为无穷的自我淹没的回顾。此外,在伦敦路,
我们不必做任何事,仅仅是看着其他人无所事事。文学也是如此,
像一件患病的东西,过多地听从自身。

依旧是这种不健康的症状表现,让我们看一看,我们的理念,对性质的思辨。
不,已如上述,暗示仅仅存在的必然性和哲学是一个恶魔,人类被派遣到这里劳作而不是询问。
这是很久以前写的,人的终结,是行动,不是一个思想,在完美的状态,
都认为是照片和鼓舞人心的象征作用;哲学,除了诗歌和宗教,什么也没有。
然而,这个不完美的状态,可以避免吗?可以免除吗?人站在自然的中心,
他的部分时间被永恒包围,他的一掌空间被无限环绕。他如何能忍住不问自己: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去到哪里?除了小部分的暗示,
和那种誓言与保证——如母亲安慰她焦急的好奇的孩子一样。他应该找寻此类疑问的答案吗?
疾病的形而上学,相应地,是一种长久(存在)的。在各个年龄,这些关于死亡与不朽,
邪恶的起源,自由与必然的问题,一定在新形式下,重新审视过它们的外观,
偶尔必须试图为自己塑造一些重复的宇宙定理,并且永远适用:
为什么定理的无限可以在有限内完成?整个物种的人类,和我们整个生活和历史,
只不过是一个漂浮物在无限的海洋的所有,也是那个海洋里不解的一部分,分担它无限的倾向。
这一方式并且通过它深深膨胀的潮汐和大洋流;其中有一点机会是什么?
我们应该竭力探讨它的意义,确定来处与去处,一个不确定的定位。因此永远在幕后徘徊。
我们有把握单独行动吗?——合理怀疑是必不可少的。
行为工程上的无穷无尽的材料使得行动以时尚为确定性和现实,只有在画布上的黑暗,
这是人的存在方式。五颜六色的图画能描绘生活本身并且发光吗?
因此,如果我们悠久的形而上学体系就如同创世纪的书一样古老,它是一种慢性病,
就如我们所说的并且不断在我们身上出现的。在最大限度内,它有一个康复,
一个新疾病复发的阶段。这些总是彼此相续,正如生命生生不息是自然规律一样。
复发期或恢复期,我们也可以命名那武断的或推定的元物理学;
当人们建设性地想出一个理论并宣称它是真正的宇宙定律时,这时内心就会得到暂时的满足。
第二阶段或复发阶段可以被称为是怀疑或纠问式的形而上学。当思想扩大其视觉领域,
现有的定理不再回答宇宙现象。不再产生欺诈,但一定会被粉碎,
并确定新的目标在无尽的王国里寻求否定。所有的神学和神圣,在一定程度上,
属于第一类;在他们rhonism,从哲学家到休姆和无数的门徒休姆,我们有足够的情况下。
对于前者,到目前为止它能暂时解除疑惑,竞技场上的运动,可能会好一些;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它拥有的是诗而不是玄学,可称为灵感而非投机。
后者玄学更适合,一个纯粹的思想,无杂质,虽然偶尔不免邪恶。
事实上,如果我们详细研究它,没有比这更徒劳的努力,它的形而上学适当的试炼:
引出的信念的否定。如何引出?仅仅通过测试和拒绝那些不对的,我们所能获取的知识是什么?
物理猜测,因为它开始在没有或虚无,所以它必须结束在虚无、循环和必须循环的无尽旋涡中。
创造,淹没自身。我们的存在是由光明与黑暗组成,光停留在黑暗中并且平衡它;
到处是二元论,平衡;我们内心存在着一个永久的矛盾:我为了逃避自己的影子,应该位于何处?
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形而上学就是一种试图超越实际想法的思想,
如同把一个东西死死地围住并完好地封起来。换句话说,就是完完全全明白自己的大脑在想什么。
然而这无论是对于最聪明的人也好,还是对于最愚笨的人也好,都是无望的挣扎。
好比试图通过自己肌肉的力量和运动的技巧,让最强壮的运动员双手环抱自己的身体,
然后举起自己;或者像游过海峡的爱尔兰圣人一样,用牙齿叼着自己的头游完全程。
诸如此类的“伟绩”是从古至今从没被效仿过的。

这是一个形而上学的时代,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充满怀疑质询的时代。
我们把这认作是不可置疑,必然存在的不幸之事。
说起原因,是因为自由活动的场地被长时间限制了,
因此怀疑者的质询变得越来越多,令人困惑的事也越来越多。这样的思想导致人们不仅不去行动,
还产生了无穷的混乱、自我吞噬,产生畸形的东西,空想和无尽的幻觉。
有益的思索以前是这样的:人们该做什么事,这些事该被怎么做?
但是对我们来说能看见的东西并不多。对于一些人来说,
所有的哲学都是针对天堂的一切提出的一些棘手的、挑剔的、有敌意的问题。
而生活在地面的人会问道:为什么我们会生活在这里呢?
如今发生的事情就是那些曾经的价值观和事实的真实性遭到了质疑。
人们说:我们把自己辛勤的汗水徒劳地花费在工作上而没有好好地探求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既然这样,我们是否需要工作呢?

怀疑,就像所说的那样,曾经作为我们世界的后台,现在成了中景甚至前景。
其实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没有一张反映生命的公平的图片能被画下来。
黑暗一直围绕着我们,使我们迷惑,让我们陷于黑暗之中。然而,就算我们怀疑,
人类的确是存在的啊!如果我们只知道提出疑问而不去工作,
如果我们行动的能力停止了而只剩下质疑的询问能够发挥作用。
在现在这个时代,或许就像所有的时代那样,是对人类最残酷的时代。
因此无论谁俯视着这个世界,如果比较过去和现在,
就会发现当今的现实条件只是众多悲剧中的一个而已,人类背负着深重的不幸。
在人类生活的时代中没有一个我们可以称之为快乐的时代,也没有一个时代可以被这么称为。
那些关于天堂的美梦,梦想着那儿有一大片的乐土,乐土上流淌着醇香的酒之河,
木头上放着烤好的食物。这些都是梦而已,并且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痛苦、矛盾、过错,这些才是永久存在的,甚至可以说是地球上不可缺少的部分。
劳动难道不是人类的遗产吗?劳动现在带给人们的是痛苦而不是快乐吗?
辛勤的劳动是对人类愚昧幻想的快乐的阻碍。但是没有劳动就没有愉悦,
没有休息和我们可以想象的其他一切东西。因此,我们称为“艰辛”的东西,
在人类存在的同时也必然会存在。艰辛,用最明智的方法来解释它,
艰辛可以说是从人类自由意志中出现的黑暗和混乱的物质。
而这种物质恰恰鞭笞人类去创造秩序和文明并用其来压制它。每次痛苦都催促着我们去劳动,
只有用无尽的劳动才能换来福音。如果人类在岁月中经历了很多,在他的一生中,
内在的精神能够支撑他,让他能经受得起外在的压力。阻碍和困难一直存在,
但信念也应该是这样。通过坚定的信念,人类可以移动一座大山。当一个人拥有坚定的信念时,
即使他的身体正做着苦力,他的脊背因遭受很多而感到疼痛,他的内心却是平静的、被拯救的。
因为在最黑暗的时刻总有一束光能够指引他。如果他奋斗并遭受了很多,
他会认为这是应该经历的!他知道为什么自己需要遭受、需要拼搏,
因为信念给了他内心的平静,在困难面前他总有一股力量。但是,真正悲惨的现状摆在眼前:
困难依旧存在,信念却丢失了。因此伤痛不能通过劳动来起到缓解的作用。
我们需要劳动,也需要意志。信念给了我们力量,开导我们去奋斗、去忍受。拥有信念,
我们敢做任何事并挑战一切,因而带给生命无限的快乐。然而,人类的不幸总是这样:
人类认为自己被世界主宰的强大的坏力碾碎,知道现实并不是神明,
只是机械般死板的偶像罢了。

现在特殊的灾难已经降临于我们的时代。信念和意志几乎快从世界上消失了。
在这广袤世界中正在成长的年轻人不再去追寻能解决他们疑问的有力的理论。
时代曾经是这样:当年轻人问起自己“人类是什么”、“人类的责任是什么”的时候,
答案已经写给他们了。但是现在,
当把过时的全盘初步计划放到现实中执行时却证明了它自身是错误的;
母教会在最大程度上变成一个过时的后妈,它曾经的经验教训被忽视掉了;
或者说被摒弃了,被轻蔑地否认了。
对于年轻人的勇猛和行为欲望的冲动没有理想的骑士精神去召唤他们的英雄主义,
也没规定什么样才是英雄。旧的理想的男子汉气概已经过时了,
而这种新的气概我们还没有见到,我们在黑暗中追寻它,这个人抓到的是这种幻影,
另一个人却是其他影子;不管是少年维特式的性格、拜伦主义的风格,
甚至是布鲁梅尔主义,每种主义都有它的追寻者。关于沉思冥想和爱的智慧,
还没有哪个修道院现在对其打开了它宗教的门帘;一个思考者,必须运用其所有的感官,
让其思想如无家可归似的徘徊,经常漫无目的地游荡,常常去仰望对他来说已经死掉了的天堂,
或者去俯瞰像个聋子一样的大地。为了公认的人类事业的神圣价值而采取的行动,
在古老的日子里,是容易进行的,是自愿的;思考的行为是有益于身心的,
因为它本身被归类作为行动的后勤支撑;
那些不能被这样归类的思考的欣慰随着自然死亡的顺序而消失,或者被忽视。
忠诚仍然是以服从为神圣,可使统治变得高尚;仍然有一些值得去忠于的事情:
比如就像上帝般的站立在男人的兴趣和事业中的呈现出了许多象征意义的事情。
有限覆盖在无限之上;永恒穿越了时间的局限;男人的生活被天堂的神圣之光包围和笼罩着,
甚至他的居所也映衬在蔚蓝色的拱顶之下。

这些新的日子里变化多大啊!也许真的像传说的那样,神明撤离了大地;
或者是他被即将开始的新纪元掀起的大面积旋风迷住了双眼,其中,
很少有人能够明白他的离去。这不是神性,
而是一种残酷的必然性的低贱的周期循环掌控着所有事情;
致使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受到了颓废和软弱的束缚,或者会激怒他们引起他们的反抗。
但是他们勇敢的英雄行为变得软弱无力,现在对他们来说什么是值得去做的还是个疑问。
曾经在他激情澎湃的时候,他内心的全部本性都在为了大胆地行动而咆哮着,
在他能为之行动的旗号的带动下,他无所畏惧;但这种自由行动的过程、
性质和条件都是不可发现的。在他行动经过的每个路口,质疑声像风暴一样落在他身上;
最终导致他青春时不可战胜的能量浪费在了对自己的怀疑和自杀式的过度挑剔上;
而当他热情地质问命运为何不公时,却得不到任何答复。

对男人们来说,他们惯有旧的饥渴感原则
(这就像按日领薪的贫穷的苦工每天只能领到十八便士不够糊口而饥饿,
或者像野心勃勃的创业者根本不满足于这点儿小钱那种饥饿)被填充的存在而感到满足,
这种情况是糟糕的,但不是最糟的。这些男人有一个目标,但也不过如此;
然而,当他们的双手不再任何绝望地忙碌着时,
他们能够带着足够的真正怒气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不高兴是赐予他们的更高级的本能;他们的抗争是认为的而不是机械的活动;
对他们来说宇宙不是一个大商店,或者至少不是一个想象的集市,
而是一个神秘的庙宇和判决厅。对于这些男人,有两条合适的路供他们去走。
较低层的但可被预计的阶层的人们,思想被疲惫不堪的如上帝般神圣的象征占据着;
他们相当愚蠢,相当痛苦地在神圣与伪善之间不断地整理探索和来回转换。
数量较多的中间阶层的人们以否定一切作为结束,他们的理论就是没有理论,
认为除了快乐本身是快乐的这个事实之外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确定的;
因此他们想弄明白是什么抹去了他们能获得的那点儿快乐,他们在努力挣扎,
尽量获得自足。在这里没有说到的阶层中,只有第二高贵的那个阶层,
他们不会说“是的”,他们敢说“不”;但是他们感到在这个“不”当中,
他们如同居住在生命不能持续,平静也不会眷顾他们的坟墓中一样。

在很大程度上,这些男人的命运是艰难的;他们变得越高贵,命运就越艰难。
在朦胧的预言中,他们内心关于“世界的神圣想法”在不断彷徨地纠结着,
但是关于此的答案永远是无处可见的,也不会被揭示。他们不得不获得崇拜自己的意识,
或者他们不崇拜任何人地活着。因为上帝的神圣从世界上消失了;
于是他们在痛苦的灵魂的强烈驱使下,开始像奇迹的创造者一样,务必使这种神圣重现当世。
这个要创造的奇迹是他们必须完成的使命,否则他们就会死不瞑目;
这些人不是在我们的国家创造完成这个奇迹,我们的国家对此还一无所知。
他们盯紧了那个拜伦,用悦耳动听的旋律“诅咒着他的每天”;
因为他错把产生于大地的人的激情和欲望当成了天赐的自由意志;
他没有按照上天指导的原则,就匆匆地涌进了盘旋在那疯狂大旋涡之上的自然之光的乱舞中,
并且最终落在了那个混乱的旋涡里。他们听到了谢莉给大地添加的含混不清的哀叹声;
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婴儿的无休止的模糊的哀号和悲泣。
一个叫弗里德西奇·施莱尔格尔的尊贵的人,在这种可怕的孤独中呆若木鸡,
这种孤独就像一个无声的战场,于是他就突然地回到了原来的天主主义,
就像一个孩子想要回到已经被他杀死的母亲的怀抱,紧紧地依偎着在那里。
在较低阶层的地区,有多少贫穷的哈兹里特像在燃烧的沙漠中的不幸者一样,
必须在上帝不成熟的土地上徘徊;他满怀激情地挖井寻水,结果找到的只是一捧干燥的流沙;
他一直相信他追求的真理,但却只是在无休止的诡辩中挣扎,
和虚幻的幽灵做绝望的争斗,最后死得一无所值。

如果想让这种思想更加有条理,那么这种否定一切的快乐就会戛然而止;
现在的问题不是去否定一切,而是去确定和执行。曾经在消灭错误过程中,
出现过一种鼓舞性的启示;但现在破坏的天性已经完成了它的工作,
没有什么是可以被破坏的了。过时的思想的厄运早已被宣告了,是不可改变的。
陈旧的思想已经消失,但是,唉,新的思想还没有站稳其脚跟;
时间依然处于新旧交替的过渡期。男人依靠着变革之火的光芒,在堕落的城市之声中行走;
此刻,黑暗在黎明到来之前正笼罩着大地。即使是虔诚的声音也只能宣称:
斗争依旧在夜晚的第十二个小时持续着,黑暗之鸟的翅膀依然张开着,幽灵仍在骚动,
死者还在行走,大地还如同一个活的噩梦——啊,永恒的上帝,请给大地带来破晓吧!

鉴于在我们新纪元即将来临的世界,在现在这样的环境里,现实和精神的存在,
我们能否想象世界正在“聆听自己”,
像处于疼痛之中的生物一样正无处不在地从内到外地挣扎和翻滚?
不,这不仅仅应该是世界组织的不健康的活动,还应该是整个宇宙出现病态的征兆,
抑或还是它重新恢复正常和自愈的征兆和唯一途径呢?这或者是大自然的努力,
正用它有效的力量排除外来的阻碍,使自己重新成为一个整体呢?
在实践中,但仍然更多是在作为实践的先驱和样板的理论中,冲突和混乱是肯定有的;
要拼命地为此付出许多。一种思想在它能再次被肯定成为神的训诫之前,
必须经过怀疑和检测。无数的“人类哲学”的形成,
在一种激励性的赞歌和人类的信仰能够重新聚合在一起之前,
都是在无边的喧哗中被争论着,必须经过互相的争斗。

一种真正的如《圣经》般的人类语言的混乱从这种震耳欲聋的喧嚣中产生,
我们在这里可选择两种语言的声音;要么是作为赞扬或谴责的对象,
要么是作为一种标示,标志着混乱达到什么地步,或是在它缓和过程中有什么预期。

施莱格尔在德累斯顿做的演讲和霍普先生在伦敦发表的文章是欧洲股市最新的言论。
尽管外面的世界破碎分散,按着内心的想法他们之间保持着一个更大的差异。
从许多角度来看,他们确实如此对立但也许又是类似的他们代表着我们
现在整个思想体系的两个极端。据说在他们之间包含了所有间接提到的来自法国、
德国和英国晚期的玄学思想,已经鼓动并征服了我们。关于物质和形式,
这两部作品的关系是足够重大的。

首先说他们类似的特征,让我们不带感情地谈论一个无关同意的看法,
两部作品的作者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他们都完成了他们的探索,解决了所有疑问。
当我们听着这讲出来的心声时,他们已经永远地沉默了。但是基本的是,
所有相似点存在于这样很值得被记录的环境中。在这样的环境中,
这些思想体系是教条的或建设性的。这种方式的每一个都是一种创始,
一种将人类世界的非凡文明再一次带到理论体系之下的努力。
在这两种情况下都存在整体明确的法则。他们努力寻求一个明确的结果。
他们的目标不是提问而是证实。特别是当我们想到所有表现出来的集中的力量时,
这个就在这样的作品中形成了新的特色。

在所有其他方面,这儿存在最无法化解的反抗。一种明显的反对,
比如这样也许会引起对比,在那儿有较少的比较的意见。
如果施莱格尔的作品是精神主义的巅峰,那么霍普的则是物质主义的巅峰。
对一种方面来说,所有物质带着它所有由时代精神产生的处在骚乱情况下发生的事
以及表现出来的情况消失变成了现象和陆上的生命。在其他方面,物质被提取精华,
升华成了一些神学的表象。一方认为空间和时间仅仅是人类思想的形式,
没有外形的存在及真实性;另一方则认为,空间和时间是“不停地创造”,
是一种引力在我们身上的影响。这是他们在尊重主旨方面的不同。
它在礼貌、天赋、成功以及所有表面的特征方面所受的尊重居然是出乎意料的显著。
因此,如果我们不得不钦佩施莱格尔语言的力量,期望着我们表示出巨大的震惊,
那么几乎可以这么说,这是表达力强的语言文字的需要。对于施莱格尔来说,
他的哲学演讲是顺从的、聪明的、精确的,就像是及时救了场的天才。
他的名字是如此的清晰、明确和鲜明,以至于他们几乎全部(有时是一起)成为给他的事物:
期望着没有哲学演讲;但是之后却有痛苦的、让人疑惑的、结结巴巴的、吃力进行的演讲;
或者语言,用一种让人容易遗忘的方式咕哝、
发牢骚、拖长声调,说出来的也不是准备要说的话;
如此那种几乎不明智的言论,在无止境的卷绕中整体都变成了不可读的东西。
我们经常会问,就如那个疯狂的小学生向他的哲学家庭教师所做的,
“但是优点是流体还是气体呢”?如果德累斯顿城的施莱格尔能够为这样的演讲
找到观众的事实会刺激到我们的敌人,那么另一个事实——拥有强大的力量,
在英语思想以及它的同源语上很有技巧的人就能够写出《人类的起源和发展》,
这会让我们更痛苦地想起英格兰现在没有语言用于深思的责备。
在所有文明国家中,英格兰算计的最多,却深思的最少。

提及对施格莱尔的书的职责,这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在这个可能性如此受限制的时代里,
我们应该会因交流它的重要性的最微弱的意象而感到绝望。对大多数读者来说,
确实,在德国人之间它不仅在别处发表了演讲,而且可能永远坐落在了未知的地方。
我们指出就如极具争议的文献《时间和人性》,我们也会推荐。
而且,对所有非常认真的思想者来说,作品值得他们最好地赞誉,值得全面地深思。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未表现出果断决然的认知,这就是生活极大的谜。
至于施莱格尔他自己,他的角色,在精神文明上,我们可以声称没有全面或者最终的理解。
但这还不足以让我们用钦佩和遗憾的态度来看待他。也绝不用严厉蔑视的谴责。
我们必须带着最清晰的追求说,他成为“叛徒”的强烈抗议就像是其他的喊叫,
一种既没有裁判委员会也没有证据或审判的判断。这些公正的、
在这本书本身里未对剩余部分说任何话的读者,会在这些事物上发现有崇高的、
有远见的、坚决的精神财富的痕迹,它们是奥地利养老金?花贝母和奥地利,
而这个发现和极其正确的事实仅仅是显而易见的事。
让我们对一个人的令人恐慌的秘密充满敬仰之情;不要不敬地冲入一个神圣的地方!
是不是那些死去的小孩,就像我们已经说过的,
被发现在一个大屠杀的现场吸吮他死去的妈妈的奶水就不同于一个催人泪下的景象呢?
当我们看到施莱格尔这最后的作品时我们会瞬间产生一种令人惋惜的庄严的感觉,
孜孜不倦的探求者会突然中止他所做的事情;尽管他还没有发觉这些迹象,
尽管很多具有象征性,以“但、但是”结束。这是来自施莱格尔笔下最后的一个字,
大约在晚间十一点的时候他写下它,接着病人停止了呼吸。在早晨,
他的生命一致地、永世地与宇宙融合了。就如我们所想的那样,他已不存在。

我们仍然可以企图从霍普先生的新书《起源》中获得更少的苛求。
的确,在任何环境下,对于它的批评现在是不可能再有的了。
如此的表达方式仅仅只能回应那些嘲笑的唏嘘声,那些嘲笑声听起来就像透过墓穴发出的,
空洞而令人厌恶。这种骇人的异常现象,所有的科学现象都堆积在一起,
所有的单纯清白的原则向一边堆积起来或者由于需要完全地被废除;
第一个现象被描绘成一个圈子,没有特殊现象而仅仅放射性的万有引力移向它的中心,
因此形成了宇宙。在其中所有,宇宙中所有的物体,
就如凉凉的黄瓜重力都能使它带着它的爱而飞向双翼天使,
在地球的中心重力或多或少有直接的反作用,除了感到悲伤和羞愧我们能说什么呢?
是不是那本可能起源于英国的任何一个地方呢?事实上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团块而已,
是概念、奇想和观察报告的附聚物,它们就躺在一个英国绅士的大脑里。
作为一个有着不平凡的思考能力的英国绅士,在他的学校、
在他的领域被人引导着塑造出这些事物来,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被扔进一个坩埚里,
如果它们不熔化或者连接在一起,又或者是有局限性的、忍耐性的、多元化的,
现在就会在坩埚里黏合、无组织地、无法形容地翻江倒海,从而成为一个世界奇迹。
我们必然把整件事情命名为忧郁,充满长远持续的、诚挚的、崇高的思想或想法。
而不是对深奥的地方仅仅一瞥……忠诚大胆地对真理追求的努力,这些努力没有实现价值,
但是或许在本世纪被一个写过荒谬的书的思想者做到了。这是一个可耻的失败,
然而,现在不需要再掩盖损毁它,因为现在它已经消逝了。
所以,让我们在对《安纳斯塔修斯一世》的作者——那位英勇的光的追寻者,
虽然不是在光明的带来者的爱和悲哀的敬畏中,让他被埋葬并且被渐渐忘却。

对我们来说,冲突在这两件作品,和数不清的相似的引进的作品,
以及在这个时期一般的所有关于思想与行动的作品中的吵闹的纷争,
已不再使我们迷惑。在这时候,不开心的人也会开心起来,在这所有的变革里,
是上帝而不是恶魔创造了世界的这个理解已经根深蒂固地植入了我们人类的心里,
恶魔怎么可能会生生不息地发展下去呢?那些邪恶消逝后美好不就会降临了吗?
世界没有善良的存在确实可能但这只会是短暂的。带着深深的忧伤之情,
我们站在那个不祥的夜晚,同样强烈的、不可摧毁的是我们对光明终将降临的信念。
不仅如此,我们环顾四周,东方已经出现黎明的第一丝曙光,这是一个开始,
当时间到了,光明就会充满了天际,白昼就到了。
人类向着巅峰发展做出的进一步的努力不仅是对真理的预示,
也会被人挖掘发现,写入书籍中,是为了昭示追求真理的人不断前进。

实际情况下,每个伟大的进步都是一样的,都清楚地表明我们在进步。
对于上帝的意愿以及他对我们最后的决定,我们不可能知道或者说基本不可能。
人类来自黑暗中,也只有以黑暗为归宿。我们周围的事物甚至我们自己,
在我们的脚下和手中到处都充满了神秘感。尽管如此,
许多东西都已经或者终将让每个生物至少我们人类明白:
这个完美的人——我们的上帝将要向某个地方去。

存在于这个时空的事物都在运动与变化,由时空创造,并受时空的影响。
这个道理可能要花一段时间才能理解,但在许多地方,这是正确的,就像实验科学,
这项发现是陈旧的,但在其他许多领域它完全属于当下。在过去的时候,
有着永恒信条以及永久形式的政府以及相关部门利用摧毁性的暴力来充分地尝试把握当下,
并且向一项神秘的普罗维登斯说出了这个行动,也通过了重重的障碍。
那个时候你应该来见证这个,再说也不远,
这彻彻底底疯狂的尝试对于他自己来说可以使这个既充满魅力的又令人惊骇的事情发扬下去,
这可以称为生死消长。这里的人,每个单身的人的目的和任务就是轮流当着学徒和工作者,
也就是说可以是学者、教师、研究者。天生他就是有学习、模仿、假装的能力,
也有清楚自己做事的道理的认知。难道我们没有生活在这无限大的世界中?
最亲近的关系已经被最近的调查改进了,而最远的关系难道已经化成碎片消失不见了吗?
你可以从一个曾经不学无术的人成为为数不多的学者,所以,
他没有什么好去发现、去纠正,你曾经建立了全球化理论,它是完整的、不可被超越的,
同时也是需要用心才能理解的,那时,他的精神是错乱的,
我们现在所称为“MA”的这个种类已经中止,不存在了。
但是上帝对我们比我们对我们自己还要宽容几分,也禁止了这类自杀行为,
正如燃索被氧气点燃、托密勒的圆周论、开普勒的椭圆论。因此异地教屈服于天主教,
君主的暴政,代表政府的封建制却仍在继续。实践的完善好比一个观点的完善,
总是能进入到从未进入过的地方。事实上,用席勒的话来说“成功的总是那么一个人”。
悲伤的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所处的环境条件。变化是全球化的,也是不可避免的,
绝对怀疑主义会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留给我们的是漫无目的甚至绝望的前进,
或者是在毁灭性的死亡还没有将我们淹没的时候尽管发泄我们的情绪。
确实,我们已经看到了许多这样的事,也看到了许多这样的人。不然不会撑到现在。
过去的崇拜者的(过去的心是纯净的,在记忆的星光笼罩下,其余的人也会感到悲伤,
也会是神圣的吗?)悲伤并没有离去,正如一个人完全丧失了自己,
这真正的过去却并没有成为过去,没有事情是值得让过去成为过去的,
没有人能意识到自己曾经死过这一客观真相,但是在这儿,不论意识与否,
生命以及工作通过了无止境的变化,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德语的方言来表达,
那我们就可以很容易地辨别,以及在时间的元素中,为了我们而存在着,
因此有了死亡数和易变性,在时间在不朽的休眠中伟大的、卓越的人在来世有他基本的主旨,
在时间的覆盖下,来世向我们透露了这个,因此在所有的诗集中,做礼拜、艺术、
社会以一个形式逐渐变成另一个,没有一个落下。但是这却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就好像只是身体在变老衰退,最后死亡,在烦人的身体里实际上还有灵魂,
那是不朽的,可以重新化身成人,而且,现在仍活在过去里。因此对于变化,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更糟糕的,没有什么是超越自然而存在的,
相反它存在于我们命运和生命的本质中。今天不再是昨天,我们自己在改变,
如果他们一直都这么成功,那我们要怎样才能使我们的思想和行动一直保持一致呢?
确实,变化是痛苦的,却也是必要的,如果记忆有它自己的价值,那也就有希望。
不,如果我们仔细看,精神错乱的是什么呢?这巨大的变化的必要性对它自己的罪行来说,
却不是简简单单的资源的增长。老的方法已不再适用,
那老的保险箱也将不再继续为这新的财富所用了吗?也就是说,在我们日常生活中,
我们的古典奴隶政治体制已经成为碎片不复存在,
也使所有欧洲的人因为这改变的后怕而感到困惑不已,
甚至用于古代的不断增长的社会资源已经不能被充分利用了吗?
蒸汽机的无限力量将这一大堆的问题都处理掉了。
我们经济的贫困没有使我们做一些粗俗的事情,
我们疯狂的心情是因为新世纪的到来,也是一个真正的增长,人口的增长,暴力行为的增长,
在我们这样一个星球里,增长的事物中什么是最珍贵的呢?当然,
这个古代的管理方法将不再适用,但不屈不挠的百万人中,
充满了如年老的撒克逊的活力以及激情,却被限制在西方的小角落里。
还有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就是在加尔各答的黑洞里。整个肥沃的无人烟的土地需要耕作,
并哭诉着,来耕作我吧,来让我有点儿收获吧,困难不是存在于自然中,而是在欺骗中。
欧洲的加尔各答黑洞没有城墙,只有空气和白纸,也就是说,对于怀疑主义本身,
存在许多和它自身相背离的观点。它是什么?它是酸果福佑的增长,是知识与智慧。
一种水果太过于酸了将不会拥有它原来的那种最本质上的酸味了吗?

事实上,正如我们所说并且悼念的对于形而上学的盛行,它没有一些所谓的实用之处,
形而上学的思辨,如果说有一种必要的缺陷,那这个缺陷就是好的先行者。
形而上学主义必须把它自己完全释放出来,并把所有的杂质都烧尽,
然后相反的思想将变得纯净、健康。我们正在与生活的法则痛苦地斗争着,
处在外界,表面的范围包括有意识的思维和无意识的机械性的思维。
或许会因内心的禁锢而脱离现实,那便是一种深邃的谜与奇迹。受自然强大的力量的影响,
深深地脱离社会现实并超过了曾经处在表面上的无意识的范围,它还能富于创新地驻足在这里。
从那个神秘的宗教,单一的个体,所有的奇迹,所有的诗歌韵文、宗教里,
社会制度已经产生了。正如奇迹,更加伟大、更加深刻,却机械地留在那里,
并对水的精神念念不忘,最终将形成它自己的观点,就如同从最深处呼吸一样。

对于现代主义的形而上学,众所周知,和它以前所宣扬的有所不同,如果它的产生毫无依据,
并且他们已经推翻了原来的肯定,这就是一个疾病去除另一个疾病的过程。
怀疑的火焰,正如上面所提到的,已经消耗尽了所的怀疑。最后真相为人们所知,
并反驳停留在表面上那些显而易见的谎言。英国和德国的形而主义者,
对于末端思维的理解过程,他们在这里并不是我们顺便提到的那样,
但是只是针对德国的形而主义者。在法国或者英国,自从有狄德罗和休姆的那天起,
领略所有的形而主义的思想纹理,探索形而主义的真谛,只要这里有任何的思想,
我们都不会看到形而主义思想,但是在这里面或多或少有一些无效的争论。
在休姆的绝对怀疑主义和狄德罗的唯物主义里,包含逻辑,可以说是,
既是在突出彰显它自己,也是在推翻它自己。纵观现在的运动员,
如果用以前的标准来衡量,他们将不会有所提高,更不会激发他们身体的潜能,
他或许会将自己定位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然后在以一个自由者的姿态站起来。
这个服务就是德国的形而上学为人类思想所做的贡献。
思维的第二种疾病是彻底废除了它自身和前者。绝对怀疑主义和唯物主义,
他们自己在欧洲文化中必不可少的现象已经消失了;
一个宗教的信仰因科学思维再次成为可能和必然的;
而且这个单词Frev-thinker不再意味着的Denie或Caviller,但有信仰的人、
有准备的人会选择相信吗?不仅如此,在具有较高文学的德国,已经有谎言,
他可以读取它,开始一个新的神似的启示。迄今,世界质量未确定,
但是为了认可而在那里等候,并且一定要发现那合适的时间什么时候到来,
这个年龄段的也并非完全没有先知。

《1872为权利争斗》

鲁道夫·冯·杰林 - 维基百科 (wikipedia.org)

法的起源

法的目标是和平,而实现和平的手段是斗争。只要法必须防御来自不法的侵害——
此现象将与世共存,则法无斗争将无济于事。法的生命是斗争,即国民的、国家权力的、
阶级的、个人的斗争世界上的一切法都是经过斗争得来的。
所有重要的法规首先必须从其否定者手中夺取。不管是国民的权利,还是个人的权利,
大凡一切权利的前提就在于时刻都准备着去主张权利。法不仅仅是思想,而是活的力量。
因此,正义女神一手持有衡量权利的天平,另一只手握有为主张权利而准备的宝剑。
无天平的宝剑是赤裸裸的暴力,无宝剑的天平则意味着法的软弱可欺。
天平与宝剑相互依存,正义女神挥舞宝剑的力量与操作天平的技巧得以均衡之处,
恰恰是健全的法律状态之所在。

法是不断的努力。但这不单是国家权力的,而是所有国民的努力。
纵观法生命的全部,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全体国民前仆后继地竞争和奋斗的情景。
这情景与全体国民在经济以及精神生产领域展开的竞争和奋斗一样。
处于必须主张自己权利的立场上,无论何人都将参加这一国民的实践,
把各自的绵薄之力投入到实现这世间的法理念中去。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这一要求,许多人无任何纷争,末遇任何麻烦,
在法所规定的轨道上终其一生。对这些人,我们说法是斗争,他们定会毫无反应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只知道有维持和平与秩序的法,并且这从他们自身的经验来看为理所当然。
这恰如不费一丝劳苦而获得他人奋斗成果的富裕继承人否定所有制于劳动一样。
两者错觉的原因就在于所有与法原本具有的两个面因主体不同而分离,
对某人归于享受与和平,而对其他人则归于努力与斗争。

所有与法正像双面雅努斯神的头,雅努斯神向某一些人只现其一面,
而向另外一些人仅现其另一面。这样两者从雅努斯神那里得到的形象迥若两人。
就法而言,这种现象无论对单个人还是时代全体同样吻合。某一时代的主旋律是战争,
而另一时代的主旋律是和平。国民亦因各个时代的主观安排不同而陷入与个人同样的错觉。
永久和平的时代——且对永久和平的信仰占据优势的时期,突发的炮声将打破美丽的梦想。
不费劳苦享受和平的一代将被取而代之,而另一代必须以战争的艰辛为代价去重新获得和平。
这样无论对所有还是法,劳苦和享乐将被分离,一些人是在享受且在和平之中寿终正寝,
而另一些人们则必须为他们劳动、斗争。无斗争的和平,无劳苦的享受,是天堂的神话。
历史教诲我们:和平与享乐只能是前赴后继刻苦努力的产物。

由此看来,只有斗争才是法的实践。关于其实践的必要性和伦理评价,
与所有之于劳动别无二致。这一思想将在下文中详加论及,我不认为这是徒劳无功的工作。
非但如此,我还认为这是在补偿我国学说(我认为这不单指法哲学,也包括实定法学)
犯下的懒惰之罪。我国的学说至今从某一角度而言,与正义女神的宝剑相比,
更多地关注于其手中的天平,这一点昭然若揭。依我看来,
我国的学说之所以没有把法按其本来面目的现实来理解,原因在于不是将法从纯学问的立场上,
即从其现实的侧面作为实力概念来考察,而是从伦理的侧面,作为抽象的法规体系片面的观察、
理解,这一立场贯穿始终。总而言之,这一批判的正确性将随着我阐述的深入得以证明。
  
众所周知,法这一概念在客观的和主观的双重意义上被应用。
所谓客观意义的法(Recht)是指由国家适用的法原则的总体、生活的法秩序。
所谓主观意义的法即上文所言的对抽象规则加以具体化而形成的个人的具体权利。
不论何种情形,法都将遇到必须克服的抵抗,
即法必须通过斗争这一手段而获得自身之存在并得以主张。作为本书最初的考察对象,
我选择了为第二个方向(权利)而斗争。
但是也想证明我的权利本质在于斗争这一主张对第一个方向(客观的法)也是正确的。

这一点从由国家实施法来看,已毫无疑问,因此无庸赘述。理由是国家要维护法秩序,
除对不法侵害进行不断的斗争别无它途。然而关于法的成立,
即不单是处于历史源头上的法的原始成立,还有平素在我们眼前呈现的法的革新、
现存制度的废止、新法对旧法的废除,一言以蔽之,法的进步则另当别论。
因为法的生成也要服从于法的全部生存过程所服从的相同规则。与我这见解相对立,
至少在今日罗马法学中,仍然存在被普遍接受的其他见解,
我在此权且简单地把它用两个主要代表人物的名字命名为“关于法成立的萨维尼(SAVIGNY)
一普夫达(PUCHTA)说”,依据这一学说,法的形成同语言的形成一样,是在无意识之中,
自发自然形成的,既无任何角逐,亦无任何斗争,就连任何努力也不需要。
毋宁说,法的形成所依靠的是不费丝毫劳苦,缓慢且稳健地自行开拓前路的真理的无声作用的力量,
是徐徐的沁透人心的,并逐渐表现于行为上的信念所具有的威力——新的法规正如语言的规则,
悠然自得降临人世。依这一见解,古罗马法所确认的债权人可将支付不能的债务人卖到国外做奴隶,
或所有人可将自己之物从占有人手中夺回等法原则,同拉丁语中规定。
cum这一前置词支配夺格的古代罗马文法几乎以同样的方式形成的了。

这是我大学毕业当时对法的成立所持有的观点,甚至在其后的长时期里,
我处于此观点的影响之下。这一观点正确吗?必须承认,法同语言完全一样,
表现为超越目的和意识的——用传统的成语言之——表现为有机地内在发展。
这种发展表现为学问依据分析的方法,将通过在交易场上发生的千篇一律的
自治的法律行为的缔结而积累的全部的法原则以及现存的法加以明晰化,
使之成为可被认识的一切抽象概念、命题、原则。

但是,这两个因素即交易与学问的力量是有限的,
即使可以在事前设定的轨道范围内调整和促进运动,但却不能够决溃阻挡水流向新方向前进的堤防。
而只有立法即国家权力为实现这一目标所为有目的的行为,方身堪此任。
因此诉讼程序及实体法的重要修订,这一切最终由立法完成并非偶然,
而是深深植根于法的本质的必然。然而,
毫无疑问有时立法对现行法所施变更的影响尽量限制在现行法本身,即限于抽象内容的范围内,
目的是不要将其作用波及到依据现行法而形成的具体关系领域——将不起作用的螺丝、
滚轮卸下来换成完好的。换言之,不过为法律机械的简单修缮而已,但是这样的更换,
常常也会是若不对既存的权利和利益作重大损害则无法进行。随着时间的流逝,
诸多的个人的和阶级全体的利益,与现行法结成盘根错节的牢固关系,
不大刀阔斧地侵害那些利益,现行法就无法废止。法规或制度之所以成为问题,
就是因为它是对那些既得利益的宣战书。意味着要把水螅无数的触角扭开。
并且,这种试验在所有自我保护本能的自然作用下,招惹来自被威胁的既得利益方的猛烈抵抗,
以至于斗争。大凡斗争都如此。这种斗争中决定胜败的不是理由的强弱,
而是相对抗势力的力量关系。正像力量的平行四边形,产生脱离最初的方向,
渐渐向对角线靠拢的结果。这点正好说明了很早很早以前由舆论宣告某人死亡(放逐)的各种制度,
仍然可延续下来的这一事实。这种制度得以延续,并非历史的惰性力量,
而是主张自己财产利益的抵抗力。

为此,当现行法由利益支配之时,新法要强行出台,经常非经过跨世纪的斗争不可,
这种斗争达到顶峰,利益便采取既得利益权的形式。此时,两个党派对峙,
每一方都依法的神圣不可侵犯为旗帜而战斗,即一方主张历史上的法、过去的法的神圣性,
而另一方主张永久发展更新的法,对不断涌现的新事物的人类的根本权利的神圣性——也就是说,
法理念与法理念相冲突时,把作为法理念载体的主体所具有的力量和存在的全部当成他的信念的赌注,
最终服从历史的审判。从这一点上看,这种冲突具有悲剧的性格。
法的历史上所应记载的伟大成果诸如奴隶农奴制的废止、土地所有、营业、信仰的自由等等,
莫不经过跨世纪的斗争,始告胜利。并且,法跋涉的道路曾几度流血,到处可见惨遭蹂躏的权利。
为何?因为“法是食吾子的撒旦”,法只有靠摒除自己的过去,方得再生。
一旦成立,便要求它无限制地永远存续下去,这种具体的法就好象对自己的母亲舞拳头的孩子。
它既依赖法理念,同时又侮辱法理念。因为法理念是永恒发展的。
现存的法必须给新生的法让出位置——“现存的一切都是值得毁灭的”——这样在我们看来,
法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表现为探索、角逐、斗争,总之,表现为艰苦的努力。
而语言是在无意识之中形成的,人类的精神在此并未遇到任何强大的抵抗。
另外,艺术除其自身的过去,即一个时代的时尚以外,别无必须克服的对象。
然而,作为目的概念的法置身于人类的目的、努力、利益交织构成的漩涡之中,
为了发现正确的道路,不停地摸索、探求,并且前路一旦出现曙光,则必须摧毁阻碍前行的抵抗。
诚然,法的发展与艺术、语言完全相同,是规范性的、统一的,此为不争之事实。
但至于发展的方式,则与艺术、语言判然有别。因此,在这个意义上,
我们必须毫不留情地摒弃由萨维尼提倡的,旋即被公认的学说,即分属异端的法同语言和艺术的类比。
他的学说作为一种理论观点并不危险,但是错误的,
而且含有作为政治准则不能被人折服的极端宿命的错误。这一学说在人们务必行动的领域,
且必须以完全明确的目的意识倾注全力而行动之际,却教导人们事物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人的最佳选择是无所事事,只管信赖、企盼由法的所谓源泉——民族的的信念逐渐显现出来的东西,
徒然地予人以希望。萨维尼及其弟子之所以不喜欢立法的干预,原因就在于此。
另外,普夫达派的习惯法理论对习惯的真义的完全误解,原因亦在于此。
习惯,对普夫达而言,只不过是对法信念的单纯认识而已。这个卓越的人甚至不知晓这个道理:
法信念依靠行动才得以形成其自身,依靠行动来维持支配生活的力量和使命——总之,
法是一个实力概念,这一命题同样适合于习惯法。
普夫达不过是以其学说适应了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潮流。因为当时是我们文学史上的浪漫主义时代。
浪漫主义的概念被毫不犹豫地挪用到法学上,不遗余力地相互比较这两个领域所经受之潮流的人,
即使主张自己是历史学派,同时称之浪漫派亦不可谓之不当。

法同原野上的草一样,无痛苦,无辛劳,无须雕琢,自然形成,这样的想法的确是浪漫主义的观念。
换言之,是基于对过去状态的错误的理想化的观念。然而。严酷的现实教诲我们的正好相反,
并且仅限于现在我们看到的片断的现实,
以及今日展现于我们面前的诸多国民利用暴力进行角逐的片断的现实,就否定了那一切,
不仅如此,将目光投向过去,任何角落都会得到相同的印象。正缘于此,给萨维尼派的理论留下的,
只有我们尚无信息的史前时代。但是如果允许对此设定假说的话,
我的假说在这一点上也反对萨维尼学派。
原因是萨维尼学派的人们认定史前时代是法由民族信念内部平稳顺利产生的舞台。
我的学说至少从法的看得见的历史发展加以类推,并且具有较大的心理的盖然性这一长处。
这一切在读完以下我的观点定会明白无疑。对原始时代曾一度出现把它用真实、公明、诚实、
纯真的心、虔诚的信仰等所有赞美加以粉饰的潮流。如果的确是在这个基础上的话,
法只靠法的信念力量就能够繁荣了,或许无需拳头和剑。然而,虔诚的原始时代恰恰正相反,
带着诸如野蛮、残酷、非人道、狡猾、诡谲的特征,现今已路人皆知。
原始时代比其后的时代更容易产生法,这一推定实难服人。我确信如下的结论,
即原始时代要获得法,要比其后时代付出更多的劳苦。
例如从规定把自己的所有物从任何占有人处夺取的所有权人的权能,
以及把支付不能的债务人卖给国外做奴隶的债权人的权能的最古的罗马法
回溯这以前所援用的更单纯的法规,都必须在激烈的斗争中获得无可争议的普遍承认。
但这一点姑且不论,我们将视线移开原始时代,
因为有记载的历史关于法的成立所传递给我们的信息已经十分充足,历史告诉我们,
法的诞生与人的降生一样,一般都伴随剧烈的阵痛。

事实若诚如前文所述,我们要对此感喟不已。无劳苦则国民无从获得法。

国民必须为法而角逐、斗争、流血。这一事实把国民与法内在地紧密联结,
这与分娩时以生命为赌注的这一事实把母与子内在地结为一体完全一致。不费劳苦而得到法
,犹如白领回来的雏子。鹳带回来的雏子,有时也可能被狐狸、秃鹰领走。
但是孩子的生身之母决不许孩子被他人夺走。国民浴血奋斗获得的法和制度亦莫不如此。

在此可确切地得出如下主张,
某一国民拥护并主张自国法的激情强度取决于为获得法所付出的劳苦和努力的量。
联结国民和法之间确确实实的纽带,不是习惯而是牺牲,并且神对祈求祝福的国民,
不施于他们之所需,不是减轻他们为获得法所倾注的劳苦,反而变本加厉。
在这个意义上我敢说,为法的诞生而必要的斗争,不是灾祸,而是恩惠。

斗争是法的生命

当权利被侵害时,不管什么样的权利人都不得不直面如下问题,即必须斗争,
抑或为逃避斗争而对权利见死不救?谁都不能够逃避这一决断。无论结果如何,
这一决断毫无例外的伴随着牺牲。一种情形的权利成为和平的牺牲,
另一种情况是和平成为权利的牺牲。如果寻根问底,结论可能是,
从该事件和人的具体情况来判断,哪个牺牲更易容忍而已。
有钱人为了和平将抛弃对他们并不那样重要的争议标的额,而穷人因为对他们来看,
同样的金额更重要,因而舍弃和平。因此,为权利而斗争的问题,成了纯粹的计算问题。
进行决断时,就必须衡量其利益和损失。

然而,谁都清楚,实际上这种决断并不那么简单。日常经验告诉我们,
有的诉讼争议标的物的价值与估计到的辛苦、不安和费用不符。
没有人肯为落入水中的一个塔勒银币而投入两个塔勒银币——对他而言,
为此事应该出多少费用是纯粹的计算问题。既然如此,
那么他为什么在诉诸公堂之际不去尝试相同的计算问题呢!他计算诉讼的得失,
没有人期待此费用应由对方负担。法律工作者清楚,即使确实预见到为胜诉必须支付高额代价,
当事人也常常不愿回避诉讼。律师向当事人说明其官司胜诉无望,劝他打消诉讼念头时,
经常得到这样的回答,即我自己已下定决心打这场官司,费用多少在所不惜。
  
从不同利害打算的角度来看,对这一实在不可思议的行为如何说明才好呢?
对此一般的答案众人皆晓,即诉讼癖,自以为是令人头疼的人,纠纷好事者,
即使实际上要支付高额代价(恐怕比对方高)还要向对方倾泄愤懑的冲动。
在此我们将视线从私人间的纠纷转向两国国民间的纷争,
假设一国国民从另一国国民不法夺取一平方英里荒废的无价值土地,
被夺取土地的国民应诉诸战争吗?让我们以上面的诉讼癖论者判断数英尺田地被他人耕种,
或自己的农地被人投了石头的农民案子的观点考察这一问题吧。
一平方英里的荒地与战争——涂炭生灵,焚毁城郭,枯竭国力,终至国度岌岌可危的战争相比,
具有怎样的意义呢?为获如此战果而付出如此牺牲之举,可谓愚蠢之至。
  
只要以相同尺度衡量农民和国民,其判断无外乎前文所述。
但是没有人认为对农民适合的作法也适合于国民。
众人皆知对这样的权利侵害而沉默无语的国民等于在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上画押。
被邻国夺取一平方英里土地而等闲视之的国民,不久其残存的土地也将被夺去,
最后失去自己一切土地,直至国将不国。如此命运对如此的国民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说,国民对一平方英里的土地不问其价值如何必须保卫的话,
而农民岂能不为一片土地而斗争呢?对于我们下面这句话,只有农民应该容忍吗?
曰“对丘比特神容许之事,对牛则不被容许(quodlicet Jovi,non liccet bovi)”。
正象国民不是为一平方英里的土地,而是为其名誉和独立而斗争一样,
原告为保卫其权利免遭卑劣的蔑视而进行诉讼的目的,并不在于微不足取的标的物,
而是为了主张人格本身及其法感情这一理想目的,与这一目的相比,
诉讼带来的一切牺牲和劳神对权利人而言,通通无足挂齿——目的补偿了手段。
被害人为提起诉讼而奔走呼号,不是为金钱利益,而是为蒙受不法侵害而产生的伦理痛苦。
对他而言,所要求的并非单单是返还标的物——此时常常为确认诉讼动机而把标的物事先捐给济贫院
——为的是主张自己正当的权利。心灵之声告诫他自己,决不后退,重要的不是区区标的,
而是他的人格,他的名誉,他的法感情,他作为人的自尊——即诉讼对他而言,
从单纯的利益问题变化为主张人格抑或放弃人格这一问题。
  
然而,经验表明,在其他方面难分高下的许多人常常虽处于相同的状态,
但却做出完全相反的决断——对他们而言,与其艰难地主张权利,倒不如以和平为贵,
对此如何评价呢?在此能否就反驳道“某些人好争斗而另一些好和平”,从法的立场上,
两者均被肯定,因为法将主张权利抑或放弃权利的选择权委诸权利人。
对司空见惯的这种见解,我认为与法的核心相抵触,且必须加以剔除,这种想法泛滥之处,
法将成为一纸空文。因为法需要为自身生存而与不法行为进行顽强抵抗,而上述见解正相反,
宣传对不法行为的胆小鬼式的逃避。对此我提出如下命题与之针锋相对,
即对向人格挑战的不法卑劣的行为,换言之,对其行为实施方式带有无视权利、
侮辱人格性质的权利侵害加以抵抗是义务,它是权利人对自身的义务——
因为它是道德上的自我保护的命令,同时它是对国家社会的义务——因为它是为实现法所必需的。

为权利而斗争是对权利人自己的义务

我们不难看到,在现实中,农民更看重自己的土地所有权,军人更看重自己的荣誉和名誉,
而对商人而言,与军人的名誉、农民的所有权相当的是信用。
这都当事人自身的阶级所决定的。我这样阐述以证明所谓法感情依阶级、
职业的不同而表现出不同反映。是想利用这一事实来证明远比其重要的真理,
即试图正确评价这一命题,一切权利人通过保护自己的权利而保护自己的精神的生存条件。
因为上述三个阶级的例子中,各阶级的固有的生存条件的不同,所显示出的对不同权利的反应。
这一事实教导我们,法感情的反应与一般的感情不同并不取决于气质或性格因素,还取决于社会因素。
这个社会因素是对该阶级的生存目的所不可缺的法律制度。看看国家,
神政国家对渎神打上了罪该万死的重罪的烙印,而对侵犯土地边界则视为简单的轻罪(摩西的法)。
与此相反,农业国家则对后者科以毫不留情的刑罚,而对渎神罪则处以宽大的刑罚(古罗马法)。
商业国家把伪造货币和其他伪造,军事国家把不服从、违反服役等;
专制主义国家把大逆罪作为第一等之罪。而且不管哪类国家,
对上述犯罪都利用与其他犯罪构成明显对照的严厉态度来处置。
总之,国家和个人当感到固有的生存条件直接遭到威胁时,其法感情的反应也会更加强烈。
 
人们不为标的物的价值所刺激而反抗,宁愿图安逸,回避为主张权利而斗争。
这种不坚定思想的原因何在呢?对我们而言,问题仅是认识这一思想,揭示其本来面目。
阐明这一不坚定思想的实际的处世哲学,只能是胆小怕事的策略。
从战场上逃脱的胆小鬼可使自己的生命免于象别人那样的牺牲,
但这个胆小鬼为保全生命而牺牲了荣誉。
假如大家均象胆小鬼那样考虑的话,将会是全军覆没的。
  
因胆小怕事而放弃权利,即使作为单个人的行为是无害的,但如果把它上升到一种处世观,
法本身将遭到破坏。因为这一斗争不但是由个人进行的,在发达国家,
国家权力也大规模地参加这一斗争,积极追究处罚对个人的权利、生命、人格和财产的所有重大侵害。
警察和法官承担保了护权利的工作中的重要部分,而且对完全委诸于个人追究的侵害,
从未中断过关注,因为并非所有人都承袭胆小怕事者的计谋,
而且胆小怕事者一旦争执标的物的价值超过了自己宁愿息事宁人的程度,就会投身于斗争者的行列。
否则,可以想象失职的警察和刑事法官将带来怎样的后果将不言而喻。
难道不会是鼓励盗窃和强盗吗?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国家间关系,
因为在这种场合下任何国家都是完全自立的,在协助其权利伸张之上不复有更高的权力。
由争执标的物的物质价值来决定是否抵抗不法的处世观,在处理国际关系上意味着什么呢?
  
正因如此,我们排斥这一处世观,即懒怠的道德,它为具有健全的法感情的国民和个人所不屑一顾。
它是病态的、麻木的法感情的表象和产物。这种处世观无论我们如何论证,
都只能得出损害、破坏自身利益的结果。假如在例外条件下,消除了损害后果,
也不能认为它是正确的。在这种有利的状态下,这一处世观是如何地传播有害影响的,将留待后叙。

主张权利是对社会的义务

有1000人必须迎战时,若其中一人逃跑了,不会有大影响。但其中1OO人弃甲曳兵的话,
忠实地死守阵地的人们随之增加了难度,抵抗的负担完完全全地压在了他们的肩上。
我想通过这个例子事实真相已昭然若揭了。在私法领域存在着法与不法的斗争,
需要万人团结一心的团体、国民共赴斗争。在此逃跑者无论是谁,
都是对共同事业犯下了背信弃义之罪。因为它长了敌人的信心和土气,增强了敌人的力量。
恣意和违法行为甚嚣尘土之时,常常证明负有法律防御之任的人们没有履行其义务。
因此在私法上要求每个人在各自的岗位上维护法律,在自己岗位上做法律的看守人和执行人。
可以认为他的被承认的具体权利是由国家赋予的权能,
即在他的利益圈之内通过为法律而斗争来抵御不法,相对于面向官吏的无条件且一般要求,
它是附条件的特殊要求。主张权利的人就是在自己的权利这一狭小的范围内,维护法本身。
但他的行动远远超出他一身的利益和效果。其行动带来的一般利益,
已不只是法律的权威和尊严所自我主张的理念利益,而是任何人都感知到的极为现实的、
极为实际的利益,即使对理念利益全然不知者,对这一现实利益也能理解。
所谓现实利益是指保障、维护每个人都不同程度给以关心的交易生活之稳定秩序。
如果雇主不适用仆婢条例,债权人不能冻结债务人之物,
普通的购买者不尊重正确的度量和官定价格,
这不但使法律理念的权威陷人危机,同时也放弃了市民生活的现实秩序,
其有害结果波及之广不可预料(例如整个信用体系将遭受沉重打击)。
因为即使我决心为实现明确的权利而斗争,若可能的话,我倒宁愿避开斗争——
把我的资本从本国移到国外,商品不是从国内采购,而是从国外进口。在这一事实之下,
具有勇气适用法律的少数者的命运是千真万确的殉教。他们不知晓放纵恣意妄为,
他们强韧的法感情对他们而言变成了真正的诅咒。被本来或许会成为他们盟友的人们抛弃,
他独自一个与由世间的漠不关心的胆小怕事养成的无法无天相对峙。付出重大牺牲,
即使获得何等忠诚于自己这~仅有的满足,而等待他们的不是真正的评价,而常常是嘲笑和轻蔑。
造成这种状态的责任不在犯法者一面,而在于无勇气守护法的人们一面。不法捣毁法时,
不法应遭镇压。如果我将“不得为不法”、“不得姑息不法”
这两个命题必须放在对交易的实际意义上加以评价的话,第一个命题是“不得姑息不法”,
而第二个命题则是“不得为不法”。因为(人类大抵如此)如果不考虑权利人的抵抗,
与只具有根本的单一道德力量的命令相比,必将遇到从权利人发出的顽强抵抗则是确实的,
它将打消人们犯法的念头。

继续以上的论述,如果我提出主张,对被遭攻击的具体权利的保护,不但是权利人对自己的义务,
而且是对社会的义务,这是否言过其实呢?权利人通过自己权利来维护法律,
并通过法律来维护社会不可或缺的秩序。倘若上面所阐述的内容是事实的话,
也许无人会否定这种维护是权利人所负的对社会的义务。如果为抵御外敌而进行特殊的斗争,
社会有权召集权利人的话,即每个人负有对外保障共同利益的义务的话,在社会内部也莫不如此。
此时,一切善良的人、有勇气的人不该集合起来紧密团结吗?正象前种情形下对外敌那样,
现在对内部的敌人难道不该这样吗?如果可以认为在对外敌斗争中,
胆小鬼的逃跑应被看成是对共同事业的背叛的话,此时此地难道他不该得到应有的同样责难吗?
法与正义在一国中兴之际,光凭法官在法庭时刻等候审案、警察派出巡逻还不够,
每个人都相应地尽其所能加以协助是必要的。当恣意妄为和无法无天的九头蛇希多拉神抬头之时,
每个人都有踏上一只脚的命令和义务。
受法庇护的人都应该尽其所能为保护法的威力和威信做出贡献。
总之,在社会利益上每个人都是为权利而斗争的天生的斗士。

我的这一观点就在于说明每个人对主张自己权利所负的使命是何等重要,
这也许不必逐位地提醒大家注意。依历来的说法,
我们对于所接受教育的法的态度完全只是单方面的,
被动的。而我的学说则主张权利人由法获得的利益应全部返还给法,以这种交互作用取而代之。
这是对伟大的国民使命的协助,我的观点就是承认权利人负有这一协助的使命。
权利人自身是否自觉这一使命之存在无关紧要,因为,
道德世界秩序的伟大与崇高不仅依赖于理解它的人们的努力,
并且具有使不理解其使命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自发协助的有效手段。促使人们结婚的动机因人而异,
有的人出于人的本能之中最为高尚的情感,另一些人则出于野蛮的感官快乐,第三种人则出于安乐,
第四种人出于物欲。总之,上述动机都可导致结婚。同样在为权利而斗争中,
动机亦因人不同尽管存在诸如实际利益、权利侵害带来的痛苦,义务感和法理念本身等差异,
但这些动机都将使他们奔赴战场——总之,
他们将为共同的事业,为对恣意妄为的斗争而相互携起手来。

这样一来,我们攀登上为权利而斗争的理想顶峰,从利益这一低层次的动机出发,
经由人格的道德自我保存的认识,
最终到达为实现有利于社会的法理念而每个人都要同心协力的认识。
  
由于个人的权利遭侵害被否定,导致法本身遭侵害、被否定,
因此保护主张个人的权利也就是在保护和主张法。权利主体为权利而斗争,
由此这将获得多么伟大的意义啊!因为对权利寄予关心具有如此普遍意义,
所以与理想的顶峰相比,纯粹个人领域(无见识者把它看成权利斗争的惟一动机),
其个人的各种利益、目的、热情的位置处于何等低下!

许多人或许要这样说,此顶峰位于至高之处,只有法哲学者才见得,
因此不会有人为这一法理念而提起诉讼。为反驳此主张,请允许我谈一谈罗马法。
在罗马法这一理想感觉的现实性在民众诉讼(actiones populares)制度中极为明显易见。
因此如果在现代将这一理想感觉拒之门外的话,则不能说我们对现代是公平的。
亲眼目睹恣意行为压制权利而感到激奋、道德愤怒的人们,无论谁都拥有这种感觉,
因为在自己遭受权利侵害所引起的感情之中,尽管混入了利己的动机,
但那种道德愤怒完全可以从支配人们心灵的法理念的道德力量中找到根据,
即它是对亵读权利的强有力道德性质的抗议。因为法感情是由自身产生的极其美妙、
感人至深的证言——它无论是对心理学者的观察还是诗人的创作力同样地富有勉力,
是有益的道德创造物。据我所知,在人的内心中,如此突然地引起这般强有力变化的激情尚无它种。
众所周知,即使极其敦厚的具有姑息迁就性格的人,
由此有可能进入人从未经历过的感情激烈状态——这正是触动了他们自身中最高尚、
最深藏的内心的证据。这是道德世界上发生的暴风雨现象,其发生是突如其来、间不容发、
激烈异常的,并且象暴风雨一样横扫一切,依靠顺流而下的不可抗拒的道德力量,
其形式气宇轩昂,并且充满威严,同时在冲击和效果作用下从容而庄严——
这是世界与权利主体两者的道德净化。当然,
权利主体有限的力量当碰上支持恣意行为而拒绝支持权利的制度时,将粉身碎骨。
此时,暴风雨将捣毁掀起风暴者自身,等待他的正如后述,或是由法感情被侵害所带来的罪犯命运,
或是因软弱无能而蒙受的不法侵害,成为遗弃到他心灵中的荆棘,在道德上流血,
对法丧失信赖,落得比前者命运好不多少的悲剧命运,两者必居其一。

当法律制度不完备,以及具有崇高理念的强有力的法感情无法满足时,
对该法感情将产生怎样的不良影响。此时,为法律而斗争就是对法律斗争。
法感情被本来应该保护它的权力抛弃,为此主张放弃法律这个阵地,通过自力救济企图获得被愚蠢、
恶意、软弱无能拒绝给予自己的东西。然而,国民的法感情对法的如此状态发出弹劾和抗议之声,
并不限于单个的、尤其是精力充沛具有勇猛性格的人。这种弹劾和抗议采取一定的现象形式,
并经常在全体国民中反复,我们依据它的使命以及国民、国民的一定阶层考察适用它的方式,
把它称为国家制度在民众层次的代用物和补充物。属于此类的在中世纪有秘密刑事审判
(Vehmgericht)和自力救济权Fehderecht,
这些正是当时的刑事法庭无能或具党派性以及国家权力处于权力丧失状态的重要证明。
在现代属于这类的是决斗制度。这正是国家对名誉毁损所处的刑罚没有满足社会的
一定阶级容易受伤的法感情的事实上的证明。此外,
属于这类的是科西嘉人的血仇和北美的民众审判——私刑法。无论怎样,它们包含了对国家的责难。
这些责难,不是认为国家需要它们,就是国家要容忍它们,二者必居其一。
对个人而言,国家对它们屡禁不止之时,它们将成为重大(义务)冲突的原因。
科西嘉人依国家的命令压制血仇时,在同胞间实行部落制裁,相反地依靠民众层次的规约压力,
接受血仇时则成为审判处罚的对象。我国的决斗也一样,
身居将决斗作为与名誉相关的义务的境遇中,拒绝决斗将损伤自己的名誉,
履行决斗将被处罚,这无论对当事人还是法官,同样进退两难。
在古代罗马探寻类似的现象是徒劳的,因为在那里国家的诸制度与国民的法感情完全一致。

为国民生活权利而斗争的重要性

所谓国民不过是所有个人的总和,正象单个人要感觉、思维、行动,国民也要感觉、
思维、行动。如果个人的法感情在私法关系上无精打采、胆小怕事、麻木不仁,
如果这种法感情由于不正当的法律、恶制度带来的障碍而找不到自由的强有力发展的无地,
如果这种法感情正期待支持和协助却遭遇迫害,作为其结果如果习惯于容忍不法而无奈放弃,
那么当这种奴性的萎缩的麻木的法感情,遇到不是个人而是有关全民族的权利侵害时,
诸如针对政治自由的谋杀计划,宪法毁弃或颠覆,外敌攻击等问题,谁又会相信他会摇身一变,
感情饱满、精力充沛地投入行动。没有勇敢地保护自己权利习惯的人又怎么会迫于
冲动心甘情愿地为了全体献出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因图安逸和胆小怕事而放弃自己正当权利的人,
对自己人格和名誉上蒙受的观念上损害完全不理解的人,经常只用物质尺度衡量法的事情的人,
对这些人当国家权利和名誉发生问题时,能指望他们利用另外的尺度,拿出别样的感情吗?
此时迄今为止压抑胸中的理想主义能够突然地从那里进发吗?不,并非如此!
为公法和国际法而战的斗士只能同样是为私法而战的斗士。
他在后一种关系中获得的同一性格将
把他引向为市民自由的斗争和对外敌的斗争——在私法上播下的种子,
在公法和国际法上结出了果实。在私法这块低地上,于人生琐屑的关系中,
那力量被一点一滴地形成、聚合,国家必须积蓄为达此目的而大规模实践所必要的道德资本。
不是公法而是私法才是各民族政治教育的真正学校。
要想知道一个民族于多事之秋如何维护其政治权利和国际法上的地位,
只要看一下它的各个成员在民事生活中是如何主张自己权利的,就一目了然了。
我曾经在前面举了好斗的英国人的例子,在此只要重复一下那里叙述的内容就可以了,
即英国人据理力争的古尔登金币中蕴藏着英国政治的发展史。
每个人纵使在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也勇敢地主张自己的权利,把这作为一般习惯的民族,
谁都妄想从这样的民族那里抢夺他们的宝贵之物。因此,对内表现出高度的政治发展,
对外表现出最大的势力扩张的同样古代国民——罗马人,拥有了极为精致的私法绝非偶然。
也许听来似是而非,法是理想主义,但不是幻想的理想主义,而是有节操的理想主义,
即认为自己就是自己的目的,如果其深藏的核心遭侵害,则对其他一切奋不顾身的人的理想主义。
至于对他权利的攻击是来自何方——是来自个人还是来自本国政府,来自其他民族,
这些对他又有何干系。他决定对这一攻击予以抵抗的原因不是攻击者的为人,
而是他法感情的能量、道德力量,他总是以此来主张自己的,
因此一个民族对内对外的政治地位与其道德力量相应这一命题永远正确——
中国只要保留对成年孩子加以管束的戒尺,
纵使拥有几亿民众也绝不会占据小国瑞士对他国所拥有的国际法上受尊敬的地位。
瑞士人气质在艺术文学的意义上的确绝不是理想的,与罗马人一样通情达理讲求实际,
然而在我关于法所使用的理想主义一词的意义上,它与英国人一样,瑞土人也是理想的。

健全的法感情这一理想主义,利.此外不参与法和秩序的维护,
他如果限定于只保护自己的权理想主义的基础将自行崩溃。
此理想主义不但知晓在自己权利上保护法本身,
也知晓在法上保护自己权利。当严格守法的这种心情,这种感觉冲斥于天下的国度,
寻找别处频仍存在的人世间可叹的现象,即官厅追诉拘留犯罪者和违法者时,
民众却站到犯罪者一边,把国家权力看成民众求来敌人的现象,是徒劳无功的。
在这样的国度中,每个人心中牢记有关法的事情就是有关自己的事情——在这里同情犯罪者的,
只有犯罪者本人,而不是普通人,极普通的人宁愿积极去帮助警察和官吏。

以上所述结论几乎没有必要逐字逐句道于言表,它是极简单的命题,即在对外保有威信,
对内坚如磐石的国家再也没有比国民法感情更宝贵、更需要培育、奖掖的财产了。
这是政治教育的最高且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只有每个人的健全有力的法感情才是国家力量极为丰富的源泉,
得以自立于国内外的确实保证。法感情是整棵大树的根,当这根不发挥任何作用时,
他将在岩石和不毛的沙地上枯死,其他一切都将归为泡影。一旦暴风雨来临,整棵大树将连根拔掉。
另一方面,大树树根深藏于土中,其优点是人们只见其树干和树冠,
不当的法律和恶的法制度波及国民道德力量的破坏性影响,
在为多数对政治一知半解的人不屑一顾的地下领域发挥作用。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惹人眼目的树冠,
对由根攀援到树冠的毒物全然不觉。然而专制主义心中十分清楚,要推倒大树必须从某处下手,
于是最后不是对树冠下手,而是去破坏树根。专制主义无论在何处,都首先从侵害私权,
虐待个人开始着手。因为在该阶段大功告成,树就会自行倒掉。正因为如此,
无论如何这个阶段对抗专制主义最为关键。
所以罗马人在结束王政和十人官制上以妇女的贞操和名誉侵害为契机,
因为他们对自己在于些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农民的法感情被赋税摇役破坏,
市民被置于警察监管之下,旅行许可取决于护照的发放,由慰悯慈悲之心分派赋税——
通过战害在民族中生存着的一切生机勃勃的个人感情和一切的道德力量,
专制主义不流一滴血的开进城来。即使马基雅维利那样的人物也不会想出如此高明的谋略。
此时人们当然不会察觉出专制主义和恣意行为所经过的城门,对外敌也同样开放,
当外敌当前时,贤者们才悟出国民的伦理力量和法感情才是御敌的最有效的屏障,但为时已晚。
德国失掉罗特林恨和埃尔萨斯就是在农民和市民成了封建专制主义恣意行为对象的时代
一一那些地方的居民和同胞是不会为国家着想的,他们甚至连感觉自己存在的事情都忘却了。

然而,我们亡羊补牢才悟出历史的教训,这正是我们自己的责任。我们之所以没有悟出此道的时机,
并不是历史的责任。因为历史始终在大声疾呼让我们知道那一切。
民族力量与法感情的力量为同义语,培养国民的法感情就是培养国家的健康和力量,
当然这种培养不是在学校和课堂上的理论培养,而是把正义原则实际地贯彻于一切生活关系,
这光凭法的外部机构还不够,此外部机构极其完美地设置运转的结果,
为维护最高秩序有时会全然无视上述要求。农奴制、对犹太人的保护关税及其他,
这些与健全有力的法感情要求水火不相容的过去,许多法规和制度也是法律,是秩序,
并且恐怕通过这些法规制度,与身负重荷的市民。农民、犹太人相比,
国家将蒙受更大的损害。实体法的稳定、明了,确实并不单在私法,废除警察、行政、
财政立法等所有法领域上的与健全的法感情格格不入的一切法规,法院独立、
诉讼制度的尽可能完善,这是全面发展国民法感情乃至国家力量的必要手段。
国民认为不当的或可惜的规定和制度,无论是什么,都是对国民法感情乃至国家力量的损伤,
是对法理念的犯罪。它常常反作用于国家,国家必须以更高的代价补救——
有时他对于一个国家相当于失去一个州。当然我并不认为国家应该从这样的
合目地性考虑避免这些罪恶,毋宁说为理念本身而实现这一理念,才是国家极其神圣的义务。
但这也许是纯理性的理想论,即使是讲求实际的政论家和政治家嘲笑地拒绝这一要求,
我并不打算责怪他们。正因如此,我要把他们充分理解的问题实际的一面演示出来给他们看。
在这实际的侧面上,法理念和国家利益并不相悻,无论怎样健全的法感情,不能永远忍受恶法。
它终将愚钝、萎缩、堕落,因为正如前面我多次论及的那样,
法的本质在于行动一行动的自由对于法感情恰如良好的空气对于火焰一样。
因此,对于法感情禁止行动的自由或妨碍之(象断了空气来熄火一样),
意味着扼制法感情的呼吸。

现代罗马法与为权利而斗争

近代法学的尺度完全是呆板的、乏味的物质主义尺度,即金钱利益本身。
我想起了从一位法官那里听到的一桩越闻:因为争执的标的金额微小,法官为了避免繁琐的诉讼,
向原告提议自己掏腰包付给他算了,但法官遭到了拒绝,于是非常恼火。
这个法律工作者完全不懂得对原告而言,诉讼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他自己。
这样说我们并不想以此来责怪他,因为他可以将这种责难转嫁给学问。
罗马法官使用的金钱判决制度(Geldcondemnation)
是正确评价权利侵害的理念上利益的充分手段。
这一制度给我们的近代证据理论带来灾难,
变成司法为防止不法而曾使用过的手段之中尤为绝望中的一个。
原告被严格要求证明其金钱利益,直到一厘一毫。试试看,如果金钱利益不存在了,
那么权利保护又将怎样呢?出租人把承租人赶出庭院,而后者在契约上对庭院有共同使用权。
那么承租人必须证明存在他在庭院停留的金钱价值。还有,承租人要搬入房子之前,
出租人已把房子出租给了第三方,那么承租人在找到其他房子前就不得不在惨不忍睹的寓所凑合半年。
另外房东把已电报预约的客人拒之门外,
即使客人为找这个旅店半夜里花费几个小时转来转去也不值怜惜。
对这种情形请试一试用金钱换算一下吧,更准确地试一试吧。通过法院对此该得到怎样的补偿呢?
在我们德国的法院什么也得不到。因为这在法国法官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此事,但一轮到德国法官,
迷惑之深不能自拔。因为他不能战胜损失再大也不能换算成金钱的这一理论上的困惑。
在某一私立学校签了约的教师,其后发现了更为有利的职位,于是毁约,然而后任无法马上找到。
此时由于这个原因学生数周乃至数月得不到法语、制图等授课,
这种金钱价值以及校长的金钱损害将达到多大数额,可以换算一下。女佣人无理由而停止工作,
此处又无人可以顶替,所以主人非常为难,此时若能让某人来证明这种窘境的金钱价值就好了。
对于上述所有情况,只要依据德国普通法均束手无策。
因为我们的普通法所提供给权利人的救济通常是以完全不可能得到的证据为前提的。
假使容易找到那些证据,也只是金钱价值的请求,而对于来自不法的另一侧面的有效防御是不充分的。
这样就出现了一种无法状态,人们由此蒙受不便,不是来自此时此地的压迫者、
侵略者,而是正当权利横遭践踏,且对此得不到任何救济的痛苦感情。 

这一缺陷的责任不可归咎于罗马法。虽然罗马法经常坚持确定判决只能适用于金钱赔偿的原则,
它主张不仅对金钱利益,而是以有效保护其他所有利益的方式来运用金钱判决制度。
金钱判决制度是法官确保遵守自己命令的民事强制手段。被告拒绝做法官命令他做的事情,
仅有金钱价值,不能避免债务的履行,不仅如此,金钱判决制度在此带有刑罚的性质,
因而诉讼这一结果给予原告比用金钱赔偿更无限大的东西,即对故意的权利侵害给以道德上的满足。
这种道德上满足的思想对罗马法的近代理论而言,完全无缘,近代理论对此根本不理解,
除偿还给付的金钱价值以外,再无所知。 
  
德国现行法对权利侵害的理念利益没有这样的感受性,这与现代实践排除罗马的民事罚有关系。
犯有背信行为的受托人和受任人在我国不受名誉丧失之罚。无论犯下多大的恶事,
只要能想出巧妙规避刑法的方法,时至今日仍可逍遥法外,不受处罚。
与此相反,在教科书中却记载着的确存在罚金刑和对故意否认的处罚。
但在审判上几乎没有表现出来,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在我国主观的不法被降格到客观的不法水平来对待。
在债务人恶意的否认给予自己贷款和继承人善意否认之间,
在欺骗我的受任人和仅犯有过失的受任人之间,
总之在故意的任意权利侵害和不知或过失之间,我国的现行法几乎不承认有任何区别——
构成诉讼核心的无论何地仅是赤裸裸的金钱利益。正义女神蒂米斯的天平与在刑法中一样,
在私法上也应该权衡不法,不只是权衡金钱,这是与我们今日法学思考方法相去甚远的思想。
因此,我在陈述这一思想的同时必须估计到下面的反对论,即这正是刑法与私法区别之所在。
对现行法怎样呢?不得不肯定,尽管遗憾。对法本身又怎样呢?则否定之。
因为肯定论者必须首先向我证明,存在可以不完全实现正义理念的法领域,
但正义理念与贯彻过失的观点有割舍不断的联系。 

每一个出现的真理,不仅仅必须与谬误,还应与各种利益作斗争;
每一个真理立即遭遇到无数的特殊利益,每一个法的改变(当然我不是指不重要的法律规范的改变),
同样要求一场针对既存利益的斗争。因为既有法即刻与无数利益结盟,
既有法律规范与现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现在一个新的法律规范出现时,
这不仅关涉到真理,还同时涉及新的法律规范反对既存利益的斗争。因此人们可以说:
一切法律规范把道路铺在被践踏的利益之上,利益必定被牺牲掉,以便新的法律规范能够产生。
因此,我主张:法不是像语言一样,不是毫无痛苦地,不是通过纯确信而产生,
而是伴随着痛苦而诞生,犹如孩子从母体出生,法正是基于这种在后面专注于自己的力量。
我们不必努力就获得的法律规范,对于我们而言,没有充分的价值,
只是我们奋争得到法律规范这一思想,在我们中间系上道德的纽带,
这根纽带促使我们完全支持这个法律规范。

我的先生们!在此贯彻诸如法必须斗争这类思想,不是我的使命。
因此我将不谈论法的形成,尽管您们允许我瞥了一眼,相反,我将谈论权利的实现,
也即普通私权的实现,或者,正如我已指明的,谈论为权利而斗争。

首先,我的先生们,我想知道,当一个人递给我一件价值10万古尔登的财物时,
我是喜欢他想从我这里抢走的手表,还是喜欢10万古尔登呢?(大声的哄堂大笑)此刻,
从我的立场上看,权衡我没有的而他拥有的10万古尔登,比我的手表,对于我而言,
是否应更有价值一些,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持续的哄堂大笑和“喝彩声”!)。
那么,谁来列举一下对紧急防卫的一切限制;人们可能说,
在紧急防卫时人们正好是在理论上说有怯懦的义务(“喝彩声!”)。我在一篇文章中,
在一篇荷兰语的文章中认为,莱维塔(Lewits)的紧急防卫的情况被放弃了。
一个荷兰士兵将被攻击,那个男人退缩了——我宁可不这样做;其他的人仿效他,
那个男人退的更远;最后,进攻者抓住了他,那个战士进行抵抗并打死了那个敌手。
对他如何处置呢?他将被正法!我的先生们,这是残忍的司法谋杀,人们可能要说,
这是是非感的堕落,质朴的本能对此产生恐惧,似乎说出了一切博学的厄运!
(“喝彩声!”)。——的确在关系到名誉时,人们走的如此之远,
以至人们认为某些社会阶层捍卫其名誉是天经地义的。军官、贵族男人和特权者
(Standespersonen)——相反,商人不具有他们不需要的名誉,
他们的名誉是信用,只要会得到(哄堂大笑)。

牺牲一种被侵害的权利是怯懦的行为,人们的这一行为招致耻辱,招致对共同体的最大损害;
为权利而斗争是伦理的自我维护的行为,是一种对个人自己和集体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