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珠 - 维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书 (wikipedia.org)
《古希腊卷》
爱琴文明总论
所谓爱琴文明 ( Aegean civilization) 一般指爱琴海地区石器时代
(公元前 7000- 前 3000 年)和青铜时代(约公元前 3000- 前 1000 年)
产生和发展起来的文明。这是欧洲第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其地域包括希腊大陆的主要部分
(南部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及包括色萨利在内的中部地区)、克里特、
基克拉泽斯群岛和某些相关岛屿以及小亚细亚的沿海部分。
荷马是公认的希腊古典文学最伟大的代表,
但他的史诗 《伊利亚特》(另译 《 伊利昂纪 》 )和 《 奥德赛 》
(另译 《 奥德修纪》)在当时也只是被当作神话传说。只是到1870年,
德国考古学家谢里曼在小亚细 亚希萨里克丘成功发掘出古代传说中的特洛伊城址,
接着又在1876年发掘迈锡尼故城,发现巨石垒砌的城堡遗址和巨大的陵墓之后,
才以事实证明荷马史诗中关千迈锡尼王阿伽门农率希腊亚该亚联军攻打特洛伊的传说确有历史依据,
从而把古希腊的历史上推了几千年 。这些发现在当时都是轰动世界的事件。
迈锡尼城堡内发现的王族墓葬中,除精美的青铜兵器外,还出土了大最金银首饰、
工艺品和安放在死者身上的黄金面具,证实了“迈锡尼富于黄金”的传闻。
例如,在《奥德赛》中,人们可读到有关墨涅拉俄斯宫殿和阿尔奇诺俄斯宫殿的几段描述。
其中谈到宫中有各种青铜和金银装饰、美丽的花园和葡萄园;
宫内存满了粮食、美酒和鲜果 ; 酒宴上有各种竞技娱乐和舞蹈。
这些描述看上去好似诗人想像中的天堂乐园,但许多已被克里特和迈锡尼文化的发现所证实
(对此我们还要在后面详谈)。当然,不可否认,史诗中也有同迈锡尼文化的发现不相吻合的描写。
如从考古发现的绘画来看,古代克里特和迈锡尼人留短发,头发黑色;
而史诗中描写的亚该亚人却是长发、黄色。又如克里特 -迈锡尼人战斗时用的盾牌为方形,
而史诗里却说是圆形;当时人穿的盔甲也和诗中所说不符。
这似乎说明,诗人描写的又不全是克里特和迈锡尼文化。
看来荷马史诗只是综合了由铜器时代向铁器时代过渡时的民谣; 对荷马等人来说,
特洛伊战争已是往事。迈锡尼文明已经衰亡,只是仍“去古未远”,
往昔的光荣虽在现实中已经无存,但毕竟还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古老的生活方式也未完全消失,因而,入们还能追溯出当年的壮烈景象;
但他们毕竞不是目击者,叙述中和真实情况不全相符或掺入一些当代的东西,自然在所难免。
爱琴世界的史前建筑遗迹几乎覆盖了从石器时代后期到古希腊文明以前的所有时期,
从希腊本土、周围岛屿(特别是基克拉泽斯群岛)和克里特的农耕文化,到更高级的、
小亚细亚的青铜文化(它一直延续到东海岸边上的特洛伊和邻近的岛屿),
再到分别诞生于克里特岛和希腊本土的米诺斯和迈锡尼文化,中间只有为数不多的短暂空白。
后两种文化集中地体现了这一时期的建筑成就,并由此导致了古希腊文明的诞生。
公元前 1450年左右,在米诺斯繁荣达到顶点的时候,灾难接踵而至 :
首先是克里特以北锡拉岛火山的大爆发,它在掩埋了阿克罗蒂里等城镇的同时,
把一层厚厚的火山灰降落到克里特,毁灭了当地的农业; 接着是趁危而至的大陆迈锡尼人的入侵。
克里特文明从此结束,爱琴文化的中心移到迈锡尼。
迈锡尼人成了克里特新的主人并逐渐与当地原有居民融合。属于这次劫难之后的克里特建筑遗迹很少,
仅有一些地方祠堂(如普里尼阿斯小庙)。
迈锡尼文明本身亦分为早期、中期、晚期(或盛期) 三个阶段 :
早期迈锡尼文明(公元前 1 600- 前 1500 年)。因这时期发现的王族墓葬主要为竖穴墓,
因而这一阶段亦被称为竖穴墓王朝。这时期的城堡和宫室建筑留存下来的很少 ,主要遗迹为墓葬。
除竖穴墓外,还有圆顶墓。前者多集中成墓圈状,圆顶墓则有可能是从克里特传来。
中期迈锡尼文明(公元前 1 500- 前 1425 年)。由于这时期墓葬以圆顶墓为主,
因此有人也将此期连同其后的晚期统称为圆顶墓王朝。 随着迈锡尼势力的扩张,
中期的圆顶墓也见于希腊南部各地。
晚期迈锡尼文明(公元前 1425- 前 1100 年) 。亦称盛期迈锡尼文明。
遗址广布于希腊本土和爱琴海诸岛,包括迈锡尼在内的伯罗奔尼撒的几个主要城址均属此期,
同时,这也是圆顶墓的鼎盛时期(其中迈锡尼城郊的9座圆顶墓包括所谓阿特柔斯宝库在内
——早在古代即已闻名遐迩)。
新石器及青铜时代早期的建筑
在希腊,酷暑和严寒季节同样漫长 ;干旱和暴雨的威胁同时并存。
这种气候条件迫使原始时期的人们不得不放弃单一的住房模式 :
夏天,他可以生活在覆以茅草的简易棚屋里;冬天则需有坚固的住房,
以便储备食物、保障自身的安全直到下一个收获季节。
这些基本需求又由于社会组织形态和种族的差异而变得更为复杂,
况且适合一个地区的解决方式往往不见得适合另一个地区的物质条件。
因而,不仅地区之间的差异随时可见,甚至同一地区内的建造方式亦难得有单一的表现。
在爱琴海地区,从青铜时代早期的住宅中可以清楚辨认出两种不同的建筑传统:
第一种大都为独立棚舍,只有一个房间;另一种由许多房间随意聚合而成,总体呈不对称的形式。
第一种类型可在希腊本土和东北地区看到(特别是在青铜时代早期的特洛伊);
第二种类型多分布在小亚细亚和克里特。
在建筑类型和传统上的这种差异即使今天在希腊各地仍有所表现。
除了特洛伊城堡外,这时期很少有纪念性建筑。
在仅能利用天然石器和软金属工具的情况下,采用坚硬材料显然需要克服许多困难;
而土地的短缺又直接导致了木材供应不足且质量低下:平原太少不可能用来种植大量的树木,
邻近的山坡上只能长些低矮的灌木,况且运送大的梁木跨越山岭还将花费大量的劳动力
(在青铜时代中期以前, 爱琴地区尚无马匹)。因而,人们总是极其节俭地使用木材,
必要时则用尺寸较小的木料进行拼接。对于没有适当工具的古代木匠来说,
这件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
在希腊,用炉子焙烧过的砖直到青铜时代早期末叶才偶尔可见,而且从未得到过大量使用。
对于这个国家的大部分地区来说,由于土质过于干燥且含砾砂,
要做成上好的日晒砖甚至都很困难。因此人们通常要在黏土里加入草秸以增强内聚力。
就是这样,在压力下有时亦会崩解。因此,大建筑的墙体往往要用木框架加固 。
框架由垂直和水平杆件组成 , 其间砌砖墙。有时墙的突出部分还带有木的护板。
由于大部分屋顶比较厚重,这些措施看来还是必要的。
克里特米诺斯文明时期的建筑
Minoan civilization - Wikipedia
如前所述,在青铜时代早期,居住建筑上已可看到两种完全不同的传统:
一种是单独的住宅,其中主要部分为一个对称布置的厅堂;
另一种是许多房间的集合体,完全不顾及对称的要求。
在古代东方国家,宫殿既是统治者的行政中心,又是他本人及其家族的府邸 ;
里面还驻有官员、 仆人、他们的家庭以及卫士、工匠等。
地方统治者的宫殿和王宫类似,虽然要小一些。具有大片领土的国王尚需到各地定时巡视,
因而地方上往往建有供他临时驻跸的行宫。在克里特,四个大宫殿在平面设计和规划意图上如此相似,
说明它们的功能要求几乎是一样的,看来多半是一些按同样方式组织起来的各个国家的行政中心。
古尔尼亚和阿波都鲁宫殿遗址较小, 可能不是属于独立的王国,
而是地方统治者或高官的府邸。
米诺斯的城市几乎完全不设防,甚至在乡间也是如此 ; 人们也不曾发现米诺斯的城堡遗迹。
在宫殿建筑中,只有马利亚出于偶然的原因带一点防卫色彩。
这时期克诺索斯和费斯托斯的建筑群以及以后米诺斯宫殿的布局都清楚表明,
在负责规划设计的人的头脑里根本没有考虑防御的问题。看来米诺斯人可能享有一段和平时期,
尽管对当时的政治清况我们现在已无法确切了解。
从当时妇女考究的发式和服饰上可想像出公元前 15 世纪克诺索斯宫殿的奢华风气 。
在古王宫期间,据信各王宫曾受过三次地震的破坏,最大一次约在公元前 1 700 年。
这场地震使设计师们可自由扩大原有宫殿的规模;海外贸易、贡金和海盗活动带来的繁荣,
也为新宫殿的建设提供了条件。此后,各王宫彻底重建,开始进入新王宫时期。
在米诺斯中期第III 阶段,建筑标准一般要比前期为高。
结构上木石混用,前者用于柱子及屋顶,后者用于基部和墙体。
王宫的主要房间里配有浴室、厕所等卫生设备,装了自来水,上下水道已很完善。
有人认为,倒置柱身是为了防止树干萌发新枝,或为了使雨滴不致淋到柱身并流下去腐蚀柱底。
这些说法看来比较牵强,特别是因为同样存在向上收分或上下一般粗的柱子。
米诺斯文明无大型雕像,但壁画艺术却很突出。早在原始宫殿时期,可能受到埃及绘画的影响,
宫殿厅堂内石膏上已出现了彩色涂层。但在公元前 1600年之前是否出现过大型壁画,目前尚不能确证。
此后出现的壁画装饰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种使用快干颜料,因而画时动作要快,画面不能太大,
是米诺斯中期第 III 阶段特有的一种类型,惟其流行时间似乎很短;
大多数壁画系用另一种技术制作,它同属米诺斯中期第 HI 阶段,但出现得较晚。
一般先用灰泥浮塑后再着色,幅面较大,有的甚至包括足尺乃至更大的人体造型。
壁画色彩富丽,题材多样,包括国王出巡、宫廷宴乐以及各种礼仪节庆活动等,
场面颇为生动(有的画面上还可看到许多男人和女人挤在阳台上观看宗教节日和竞技),
也不乏刻画花草动物和海洋生物(特别是海豚)的内容 。在不同时期,内容上各有侧重和变化。
克诺索斯宫殿北入口的一幅壁画表现一头正向人发起攻击的庞大公牛,背景为树木和岩石。
在米诺斯中期第Ill阶段最早的壁画装饰中还有模仿大理石 花纹及各种螺旋的图案;
一幅表现蓝色的海豚及周围各色鱼类的作品当属其最后阶段。
这时期,由于木框架外露,壁画也相应分格绘制。
这种外露的木框架可能因为表现出某种美学价值,在人们巳经采用了更高级的砌筑工程后,
还在继续使用;实际上,除了预防地震外, 此时它在结构上已没有多少作用。
到米诺斯晚期第 l 阶段,人们照常使用垂直的系材,而将地震时同样可起作用的水平梁朸厚度减少。
此后,更常见的做法是将整个墙面抹灰,围着房间绘制连续的饰带。
米诺斯晚期 la 阶段的壁画很少引进人体形象,表现得较多的是位于岩石、
植物和花卉环境中的野鸡、鸟类及各种动物(猫、猴子、鹿等)。
组成队列的足尺大小的人体造型大约出现于米诺斯晚期 lb 阶段。
发掘者认为, 在这里以及其他地方(特别是御座室内)的这些较矮的坐席是专供妇女们使用的,
较高的才是为男人设计的。
米诺斯建筑装饰极其丰富,色彩强烈,图案复杂; 壁画动态十足 ,和结构配合默契,
往往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使建筑更加生动、完整。柱子、楣梁、
系材和勹窗侧柱等木构件构成了装饰性绘画的框架。在“双斧厅”的廊道和楼梯内,
褐色或红色的背景,使装饰主题(特别是线条简单的大盾牌)显得非常突出。
处在房间内暗淡的光线下,这些色彩丰富的内容或许不致过分刺眼;
为了和人的运行相配合,底面往往还将边角抹去,使画面得以连续,更加符合建筑的要求。
克诺索斯宫殿门厅长廊内的队列壁画可作为这方面的一个范例。
这些场景照例都处理成饰带形式(在这里是上下两层),从大门开始直到南端的大楼梯,
运送贡品的队列一直伴随着参观者前行。
青铜时代中晚期基克拉泽斯群岛和希腊本土建筑概况
本章所涉及的内容年代上大约与克里特宫殿同时,即青铜时代中晚期(至公元前 1400 年为止)。
在克里特,自公元前2000年后不久开始的从青铜时代早期向中期的过渡意味着一种真正文明的兴起;
而在爱琴海其他地区,这段时期只是引进外来文化,时间上也稍晚。
米诺斯中期以来,克里特和基克拉泽斯群岛之间政治上究竟是什么关系,
现在还说不清楚;在这段时期内,是否存在着所谓“米诺斯帝国”甚或是“米诺斯殖民地”,
也难以肯定,但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实际上,目前惟一能够肯定的是,
到青铜时代中期,基克拉泽斯群岛已完全处在克里特的影响之下,不再有什么独立的文化;
在大部分艺术(包括建筑)领域,米诺斯影响都占压倒地位;
而在别处,建筑上还多少保留了一部分地方特色。
这时期墓葬多为岩凿墓室,成形颇为粗糙。但在迈锡尼已发现了希腊底中期的竖穴墓
(以木梁为顶,上覆石板)和室式墓(屋顶由大石块悬挑而成),
里面发现的陶器约为公元前 1450 年。
迈锡尼文明时期的建筑
早期建筑大部为黏土墙,在梯林斯和特洛阿斯地区发掘中揭示的基本属这种类型。
墙体通常由泥砖砌筑,有些墙面看上去好像是烧砖结构,
实际上其坚硬的面层只是火灾时烧烤的结果。
为了防潮,墙基多用砾石,铺在黏土上。砌体内所用粘合剂(即灰浆)为掺水黏土,
同埃及人的做法。为了加强黏土墙的整体联系,墙内往往安置了由木条组成的框架。
木筋布置或横或纵,有时还在不同的层位上交叉配置,形成真正的格栅。
在有地下室时,框架一般从地下室的砾石墙上起建(水平筋嵌入每面沟槽中,
由穿过砌体的横筋连在一起)。
从少数已知的实例来看,窗户都很小;门木制,世界建筑史古希腊卷通常为双扇。
大厅顶盖一般由内部支柱(木柱或砌造的柱墩)承受,大部为平顶。
估计没有横跨墙间的衔架,而是在成排的梁上铺一层树枝或芦苇,其上置黏土层,
或压实或再覆一层水泥。迄今尚未发现黏土拱顶。
排水沟在这时期已用得非常普遍,看来除了排雨水外也同样用于排家庭污水。
浴室内很多都装有陶管 。
石材的使用和工具的演化密切相关。这时期铁仍是珍贵的材料,因此人们尽量避免二次切割。
一般均用毛石,砌时稍作修整。采石时主要用樑子,以锤将其击入岩层自然裂缝中。
在没有自然缝隙时,则需使用针子。
但法国著名建筑史家舒瓦齐指出,工具的进步和石材的加工固然有一定的联系,
但最主要的影响看来还是材料本身。在石材无法顺层切割的地区,
人们只能使用多边形的石块;而采用分层结构的地方几乎都是采石场层理清晰之处。
也就是说,和时代因素比起来,地质结构的原因似更重要。
荷马史诗中有不少对迈锡尼生活和习俗的记述。特别是关于当时宫殿(如阿尔奇诺俄斯宫)
的一些描写,使我们对当时这类建筑的情况,包括装饰细部及附属设施等,均能有所了解。
虽然具体内容上可能经过诗人的想像和美化,但从尚存的建筑残墟和考古发掘来看,
大体还是可信的。
你一进了屋,就快快穿过殿堂,走到我母亲面前。
她身靠着柱子,坐在灶边,在火光照耀下纺着紫色的线。
她的侍女坐在她后面。我父亲的宝座也在那里,靠着柱子。
由于殿内常年生火,因而如不经常清洗,挂在墙上的东西都会渐渐失去光泽。
梯林斯宫殿的这些绘画,从风格上看,显然是米诺斯习用程式的直接翻版,
明确、具象性强,但缺乏想像力。
不过,有关迈锡尼人生活习俗的知识表明,男女主人用餐和交谈一般都是在一个厅堂内,
只有一或两个隐秘的房间才是供妇女用的 ; 而且现在已经查明,
东面这组建筑实际上要比主要一组麦加仑式厅堂为早,
虽然它们同属希腊底晚期第 III 阶段并用了同样的建筑形制,装饰也类似 。
此外,宫殿还包括另几个分开的部分 : 即东部和南部的兵器匠师住所 、
酒窖和储藏室 ; 东北的作坊建筑。其中找到的物件很多都可以和荷马的史诗相互验证。
同时还发现了一些和迈锡尼类似的私人住宅和荷马提到过的地下贮存室。
特别是 1939年布列根在王宫西南角档案库中发现的 1200块记有线形文字B 的泥版文书,
在当时更是轰动一时的新闻。正是凭借这批泥版文书,
英国学者文特里斯在十多年后成功地释读了迈锡尼文字。
它使迈锡尼世界摆脱了了黑暗的史前时代 , 进入有文献的历史时期,
在考古学上其价值完全可与小亚细亚博阿兹柯伊的赫梯泥版相比。
古希腊文明时期城市和建筑发展的地理及历史背景
首先是地理环境的影响。希腊本土三面临海,
众多的自然港湾使这里的居民很早就开始和外界进行大宗的贸易活动(特别是和诽尼基人);
附近的岛屿逐渐被本土的居民一一开发并通过海路保持经常的联系,
和海外的交流进一步激发了民族的活力和进取精神 。
这样的环境培育了一个能吃苦耐劳而 又富于冒险和开拓精神的民族。
古希腊人的活动区域要远远超出现在希腊本土及其周围岛屿的范围,
在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的多立安人殖民地和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人殖民地,
到处都可看到古希腊建筑的遗迹。
另一方面,地形条件还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当时希腊的地域组织 城邦国家的出现。
城邦的两个主要集中地一—希腊本土和小亚细亚沿岸,都是多山的地区。
众多的山脉和支离破碎的地形把居民分成各个相对独立的群落,
只有少量的沃土散置在孤立的峡谷、小片的平原和高原上。
在这样的地理形势下,单一的大一统国家在当时很难出现。实际上,在希腊,
地形条件对社区组织的这种影响早在青铜时代后期就已表现出来。
当时的希腊已开始向文明世界迈进,然而境内并没有能像其他文明古国那样,
形成统一的国家,而是仍然分成许多由军事首领及其家族统治的独立王国,
这些小王国各自控制着一块不大的领地和一条从内陆高处的城堡通向大海的道路。
不过,也正是在这些山岭中,希腊人获得了最可贵的一种矿产资源一高质量的白色大理石
(其中尤以雅典附近的伊米托斯山和彭特利库斯山大理石
及帕罗斯和纳克索斯岛上的大理石最为著名)。
这是古代所有建筑材料中最精美和最富纪念性的一种,在希腊产量相当丰富。
这种纹理细密的材料可以做出非常精确的线条和精美的细部,
使建筑呈现出清晰挺拔的外廓和光滑的表面。
古典时期的希腊建筑正是通过使用这种材料达到了历史上
少有的高雅完美并对城市外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事实上,从这时起,重要的建筑都被当成了独立的三维艺术作品进行设计和制作。
一些经典建筑(特别是雅典卫城建筑群),虽然在空间关系的组织和处理上均有可称道之处,
但更主要是在这些细部的设计和制作上,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希腊人深知大理石的细密结构在造型上的重要性,在帕埃斯图姆的神庙上,
他们甚至不惜用一层大理石”灰泥”来覆盖建筑本身石灰岩纹理粗糙的表面,
以确保作为他们建筑最主要特色的这种效果。
气候是影响古希腊入生活方式的另一自然因素。希腊地处南欧,夏季炎热、干燥;
然而在北部山区,冬季照样寒冷。这样的气候条件,培育了一个具有双重性格的民族,
既有北方人的活力,又有南方人的懒散,由此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明。在希腊,天空终日晴朗,
地面多岩石不起尘埃,少森林不起雾蔼,空气始终清澈。
这样的环境培养了人们对精确形式的热爱 ,由此形成了希腊建筑的独特品性。
不过,除了北部山区外,大部分地区冬季并不太冷,季节的变化也不那么显著,
基本上属典型的地中海气候。这样的天气,极有利于人们在户外开展各种活动,
竞技比赛自不必说,就是一般的公共集会、 宗教仪式、司法审理、商业往来,
乃至戏剧演出,也差不多都在露天举行。
为此,在人们集中活动的公共广场等地还修建了不少的柱廊和廊厅以躲避炎热和突然的阵雨。
在古希腊,人们对公共活动的这种热清显然要大大超过改善个人物质生活的欲望。
在生活上,他们要求不高 : 吃得简单,住得更随便。
和后期的罗马人相比,这点表现得尤为明显。
事实上,也很少有哪个城邦具有得天独厚的农业条件。
然而他们却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气候条件把大量的闲暇时间花费在户外的公共活动上,
充分享受各种各样的城市设施。正是在这种频繁的公共活动中逐渐
孕育出他们最早的民主意识和政治体制。
希腊宗教主要是对自然现象的崇拜,神则是这些现象的拟入化身。
在古代,人们的生活环境充满了危险和各种未知的因素。
为了寻求保护,他们很自然地求助于某种人力无法左右的力量,
希望在采取重大行动之前能得到神谕的指导 。
在这种愿望的支配下, 突出的自然物体或重要的自 然现象,都被视为神性的标记。
无论是万物有灵论,还是泛神论或单一自然神论,
实际上都是同一种信仰的各种表现。每一个城邦和地区都有自己的保护神,
有一套相应的仪式和宗教传统。
与此同时, 在希腊宗教中还留下了一些其他原始宗教的痕迹:
既然整个社会结构(包括城邦的构成)都依赖于宗族,
因此对祖先和被神化了的英雄的崇拜自然也成为信仰的重要内容。
一切社会活动和艺术创作无不和宗教密切相关, 一切行动无不受传统观念的支配和左右。
在原有的信仰框架内可以允许有少许的变动,
但明显脱离传统的变革则会因危及城邦的稳定而受到挨弃 。
在古希腊文明最终成形的这一时期,
人们对建筑的要求也因此和那些传说中的先辈人物有所不同。
在荷马时代,希腊全境分成许多小的国家,最高的权威是作为统治者的君王;
除了为国家的安全必不可少的城堡外,最主要的建筑便是国王的宫殿。
随着这些王国转变为城邦和共和国,君王的权威为神祗取代,
最好的建筑也变为神在地面上的住所神庙。
这种新的建筑类型从此取代了宫殿在希腊建筑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其质量要远远胜过人类自己最好的宫邸;而在青铜时代,人们甚至还找不到这种建筑类型。
到这时,建筑的表现虽然多种多样,但无不带有宗教的印记。
神庙继承了作为古代权威象征的宫殿的某些特点 , 成为建筑的最高表现,
甚至可以说是这时期整个希腊建筑的缩影。没有哪种建筑能超过它 :
宫殿或许仍在建造,但已无迹可寻 ; 墓构也不再具有先前那种宏伟的规模,
不再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神庙是当时人们社会活动的中心,动物牺牲则是人和神之间的联系纽带,
主持仪式和代表神发表圣谕的是倍受尊崇的祭司。这一切在当时都是以最神圣的面目出现。
不过,以今日的眼光来看,这样的神庙或许是很滑稽的:
花费无数高级材料和大量人力制作的精美装修只不过是为了用壮观华美的外壳
去包装一个采光甚差的房间, 房间内除了放一或两尊雕像外可说没有任何实际用途。
实际上,在古典时期的希腊,雕刻被认为是最高级的艺术创作,
建筑实质上也是被当作一个三维的雕刻作品来处理。
从历史上看,希腊的民族成分相当复杂。先是早期创造了米诺斯文化的皮拉斯基人
(Pelasqi ) 被骁 勇善战的亚该亚人(即荷马所说的北方来的希腊人)征服,
接着从更北地区向南入侵的多立安人又把亚该亚人置于自己的统治下,
并最后在斯巴达和伯罗奔尼撒的其他地方站稳了脚跟。
在整个古典时期,在这片土地上住着爱奥尼亚人(皮拉斯基人的后裔)、
伊奥里亚人(亚该亚人的后代)和多立安人。
特别是多立安人的斯巴达和爱奥尼亚人的雅典构成了当时希腊本土的主要中心。
由于多种多样的种族构成、各种社会因素及外界环境的差异和影响,在这时期的希腊建筑中,
可以找到来自过去时代的各种文化和风格的影响,在一些技术细节上
(如利用散置在荒岛上的岩石碎片建造叠涩拱顶的技术),
甚至可以追溯到青铜时代早期基克拉泽斯群岛的建筑。然而,如果进一步深入地考察,
就可以发现,由于种族和政治思想等背景,来自各地影响的实际表现并不尽同。
首先看前期建筑对它的影响。在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早期,除了特洛伊以外,在这一地区,
可以说没有任何具有建筑艺术价值的遗迹留存下来。实际上,直到古典时期以前,
在希腊,能够称得上是建筑艺术作品的只有米诺斯和迈锡尼的宫殿及一些圆顶墓。
迈锡尼文明虽然受到来自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化的影响,
但从考古发掘上看,后者并没有在大陆生根;来自本地青铜时代中期的影响要比它强得多。
在经过一段漫长的黑暗时期之后当新建筑的曙光开始显露之时,
尚存的一点米诺斯建筑的特征也被一一放弃,只是在某些细部(如柱子沟槽和柱头造型)上,
还能探得一些蛛丝马迹。
实际上,米诺斯建筑具有完全不同的精神和情趣,它和以后希腊文明的实质并不相容。
在迈锡尼时期,它也只是迎合了少数人的趣味。有的专家,如 A.W劳伦斯认为,
米诺斯建筑和爱琴海地区其他各类建筑在精神和气质上的这种歧异可能具有人种学上的原因。
从现在人们已掌握的一些情况来看,米诺斯语并非属印欧语系,
迈锡尼王朝的奠基人可能也是如此。
在外来建筑的取舍上,在很大程度上起作用的似乎是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方面的考虑。
虽然在青铜时代,希腊人和埃及及西亚的交往日渐频繁,
人们不但常有机会参观埃及的金字塔和神庙,
少数人甚至去过巴比仑尼亚见过那里的塔庙。但在建筑上,它们对希腊的影响看来并不很大。
在希腊,很少看到类似形式的宏伟建筑, 顶多也就是有些老式的坟丘,
只是在神庙的某些细部或厅堂的形式上才可以觉察到来自埃及和亚训的影响。
像所有古代文明部族一样,希腊人也占有奴隶的劳动。
但在希腊建筑的创造上,奴隶劳动的份额看来相当有限。
雅典的文化并不是靠奴隶的劳动促成,这点不仅可从它的的造型表现上看出来,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据 A.W戈姆教授估计(见 A.W.Gomme:
《History of Greece》, 第一卷),在伯罗奔尼撒战
争以前,阿提卡地区约有奴隶 12.5 万人。其中 6.5 万人为家奴, 5万人从事工业活动,
还有l万人下矿井 劳动。看来在工业活动中使用奴隶的规模并不很大,
很少有哪个企业单位拥有20个以上的奴隶。基托曾说过,在建造雅典卫城时,
曾签了上千个合同,诸如“一个公民带一个奴隶承包运送 10 车大理石......
(另一位)雇佣两个雅典人并用三个奴隶承包一根柱子的开槽”之类
(见 H.D.F. Kitto: <T he Greeks 》) 。
建筑师在希腊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在当时, 专业的分工并不像后世那样严格,
特别是在雕刻师和建筑师之间,往往没有明确的界限。
被伯里克利委任为雅典卫城工程总监的菲迪亚斯是一位雕刻师;
萨摩斯神庙的建筑师罗科斯到以弗所担任了雕刻师的职务;
埃皮扎夫罗斯剧场的设计人是雕刻师小波利克里托斯。
总之,在当时的希腊,建筑师是一个通晓当代各种知识的艺术家;
一直到维特鲁威和阿波洛多鲁斯田时代的罗马人,
建筑师都被认为是具有技术和艺术各类知识的工程领导人。
在希腊,建筑从来都是被当作整个艺术活动的一部分,和社会情趣及思潮的变化密切相关。
和物质文明关系较少的诗歌是古希腊文化的首批表现,稍后出现的建筑艺术从一开始,
就和史诗一样,具有节律的特点。
塞利农特和帕埃斯图姆的形式粗矿的神庙和埃斯库罗斯的戏剧差不多同时。
简朴、庄严是它们的共同特征。帕里克利执政时期是一个庄严宏伟而又不失朴索和节制的时代。
索福克勒斯和菲迪亚斯分别是这一时期文学和造型艺术中的代表。
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帕提农的造型和索福克勒斯的戏剧所用的是同样的语言。
不过,帕提农造型中所表现出来的微妙曲线变化,
已经预示了欧里庇得斯在文学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优雅的追求。
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厄瑞克忒翁神庙的柱廊和米洛的维纳斯实际上
都是具有同样倾向和风格的作品。
从公元前 7 世纪开始,除雅典外,科林斯、斯巴达、希腊东部的岛屿城市以及克里特,
都在艺术情趣和表现手法上崭露头角。在希腊历史上,
从没有哪个时代像这时期那样存在着如此多的地方流派。
公元前 5 世纪是多立克和爱奥尼柱式建筑的鼎盛时期,然而在政治上,
这也是希腊世界最分散的年代。
事实上,正是这种分成许多小的独立城邦的政治体制推动了各地的建筑创作。
好胜心理使各城市都竞相显示自己的力量和财富,都希望在建筑上压倒对方。
城邦之间的这种竞争成为建造公共建筑的普遍动力,
哪怕这种豪华超出了国家的物质能力也在所不惜。
这种竞争特别表现在神庙建筑和与神庙及国家祭祀地相关的装饰上。
它不仅促成了许多新的建筑形式的诞生,而且还刺激了华丽和富有想像力的雕刻和绘画形式的发展。
当时的形势颇似 15 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两者都是在同样的社会环境下完成了艺术的飞跃。
从公元前 3 世纪以降,这些艺术成就和形式更扩展到整个地中海东部地区,
并由此发展出一种新的文化,直到今天,它仍然是西方文化传统的重要基石之一。
建造豪华的神庙,还通过在本土的各圣地内敬献宝库来显示力量和财富。
这些神庙通常为多立克风格,但带有爱奥尼式的细部。
由于西西里当地缺乏精美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和雕刻在很大程度上只能依赖抹着色灰泥的石灰岩。
不过,也正是因为缺乏合用的大理石,推动了人们用陶土来制作较大的装饰部件,
在这方面所达到的水平为希腊本土所不及。
希腊人很少关心他们住房的舒适,这和他们的价值观完全 一致。
从考古发掘可知,当时的住宅只是一些最原始的结构,或偶然地挤在一起,
形成自发增长的街区,或按完全一样的格式建造。
一般住房的简陋和公共建筑的豪华构成了鲜明的对比,成为希腊城市的典型特色。
在古希腊,祭司看来并没有组成一个特殊阶层,仅在一段时期内供职,以后就告退还俗。
蔡尔德指出,公元前 5 世纪时,一个按日计酬的雅典劳工,即使按最低的报酬计算,
也只要干足150 天,所得报酬即可维持全年最起码的衣食消费
(见 Gordon Chi Ide: <The Dawn of European Civilisation》)。
这也是希腊人能有如此多的闲暇时间去从事社会活动的原因之一。
在这里要特别说明的是,当时的宫廷档案目前已可释读,其文字已证实是一种原始形态的希腊文。
由此可见当时任用的书记官并不是统治集团中的人,
而是来自社会下层早期大陆居民的后裔。当然,从建筑的角度来看,
究竞是这些入侵者带来了希腊语还是从本地早期居民那里学会了它倒也无所谓,
因为这两个民族最后已完全融合;因而,人们可以一直追溯到青铜时代早期、
甚至是石器时代的建筑遗产。
原始神庙
公元前 1100 年,随着迈锡尼的灭亡,青铜时代的文明也跟着告终,文明的进程几乎是突然中断。
在这以后,紧接着是4个世纪的所谓“黑暗时期”
(Dark Age) 。根据记载,在这期间曾有过一次大 规模的民族迁移运动,
席卷了包括小亚细亚沿岸各希腊殖民地在内的整个地中海流域。
人们或向人口较少的地区流动,或为形势所迫从爱琴海的此岸迁移到彼岸。
位于北部和中部的多立安人的涌入可能是引起这次事变的原因之一,
但更主要的恐怕还是贫穷困苦的生活环境所致。总之,当时在这片日后被称为“希腊世界”的地域上,
几乎没有一块土地不受到这场涉及到多立安人、亚该亚人和爱奥尼亚人的大规模动乱的影响。
考古学家的研究表明,公元前 11 世纪是个物质生活水平急剧下降的灾难年代。
文献的记载亦证实了这点。希腊最早的史诗诗人之一赫西奥德在他的著作《工作与时日》中,
特别强调了他那个时代贫困和悲惨的生活,并以此和过去的“金、银时代”对比。
荷马的史诗很少涉及当代,说的都是往昔的光荣业绩,但从叙述中也能看出,
他的贵族主人的住处似乎还不及史诗中随便哪个乡绅的住房。
由于所有的人都沦落到贫困线附近,社会的贫富差距相对缩小,
人们再也没有更多的财富可提供给统治者。这种情况加速了王国的解体,城市或毁掉,
或很快衰落。这样的形势,自然不利于艺术,特别是建筑艺术的创作和发展。
我曾提到陆地表面从浮现出海面时就不断经受的破坏。
一般来说,我们对于这一退化的速度的概念是非常模糊的,然而,
我们可以通过考虑地表目前的变化而很容易使之变得更加明确。
每一条河每年把大量的沙和泥带入海洋,这个数量是可以测量的。
当然它表明,河流的流域面的总体水平线,在某种程度上每年都在降低。
根据已有的测量和计算,一条大河流域的水平线每年会降低大约1/6000英尺。
这似乎是一小部分,但随着量的渐渐增加它很快会变得很大。
假设欧洲的平均海拔为600英尺,如果它所有的地方都以目前似乎正常的平均速率被磨损掉,
那么在比350万年多一点的时间内,欧洲的表面将下降到海平面。
但是,整个表面的损耗当然不会都一样。斜坡和溪谷处的损耗最多,高处的损耗最少。
几年前,在估算这些区域之间的损耗速率比时,我认为侵蚀更快的地方只占受影响的表面的1/9,
但在这些地方,破坏的速率是海拔更高的地方的9倍。我们要是接受上述比例,
并承认1/6000英尺是整个表面的准确的损失数值,通过简单的算术我们就可以了解到,
在75年的时间里,1/12英寸的高度从平原和高地流失,
而同样的减少量在溪谷仅需要八年半的时间。平原和高地在10800年中一定降低了1英尺,
溪谷在1200年内就降低了1英尺,因此,以目前的侵蚀速率,
一个溪谷可在120万年内被挖掘到1000英尺深,
这在大多数地质学家的概念里并不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
我提供的这些数字仅是推测的结果,然而,它们不仅仅是靠猜测,而是以数据为基础的。
它们虽然可能会被之后的调查纠正,但确是目前可利用的最好的数据,很可能离真相不远。
它们的价值在于它们使我们更清楚地认识到,随着时间的流逝,
陆地在遭受着巨大的损耗——大量沉积岩的存在证明了这一点,而且损耗是如此的安静,
以至于从结果来看,我们很难相信这个损耗作用是如此缓慢而温和。
正是这个温和的衰变和流失过程造就了陆地的鲜明特征。
当陆地第一次从海面升起时,就整体而言,其表面特征相对不那么明显。
也许可以把它比作一块高出石场的大理石,轮廓粗糙而原始,
非常坚硬牢固,但并不给人以美的迹象。自然对陆地表面产生影响,
自然的工具数量大而且种类繁多——空气、冰、雨、泉、山洪、河流、雪崩、冰川,
还有海洋,它们都在这块大理石上留下了各具特征的痕迹。
自然女神使用这些工具把大陆板块切出了深深的峡谷,铲出了湖泊流域,
勇猛地挥手砍出巨大山脉的轮廓,雕刻出山峰和峭壁、嵴和悬崖,凿出洪流的水道,
分裂开两侧的悬崖,铺展开河流的冲积层,堆积起冰川的冰碛。
从陆地从海面出现起,这位大地雕塑家就不停地耐心地、进行着她的工作,
把劳作产生的岩屑冲入海洋,以形成后来的国家。只要高山还屹立着,
雨还会下,江河依然流淌,她的工作就会继续。
覆盖欧洲大陆最早的原型植被的特征是什么?这个问题到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然而,我们知道,从大西洋向南和向东,
漫延过欧洲大部分地区的浅海区中有大量具有特色的无脊椎动物——三叶虫、
笔石、海林檎类、腕足类和头足类,其整体上和现在水域中生活的生物都不同,
这简直不可思议,但当时这些动物沿着现在美国和欧洲之间的北极土地的海岸自由自在地迁徙。
这个浅海底继续下沉,直到超过英国,它至少下沉了好几英里。
然而,水仍然浅,因为沉积物不断从西北方向流进,填补的速度和底部下沉的速度一样快。
这种缓慢的地下运动由于各处的隆起——尤其是在威尔士湖泊地区上边的隆起,
和爱尔兰南部一个较活跃的海底火山在连续时期里的喷发有所不同。
但在接近志留纪时期发生了很多干扰,这样,欧洲大陆的最初轮廓出现了。
海底升高变成了陆地的长脊,其中一些是阿尔卑斯山脉、西班牙半岛、
英国西部和北部的丘陵之所在。大量厚厚的海洋沉积物垮掉后,形成了各处坚硬的结晶岩石。
封闭的大块盆地逐渐与海洋分离,像当代的里海和咸海,
从爱尔兰以西延伸跨越到斯堪的纳维亚,甚至到俄罗斯的西边。
这些湖泊中存在大量表面是骨头的奇怪鱼类,其现在已经灭绝很久了。
其周围的土地覆盖有大量的苔藓和苇状植被——裸蕨、封印木属、芦木,等等,
关于这些古老的陆生植物的大量记录在欧洲还没有被发现。
点缀着无数岛屿的海洋,似乎已覆盖这块大陆中心的大部分区域。
在此,一个有趣的事实值得注意。在志留纪时期的剧烈震动中,
海底沉积物起褶皱、结晶、升高至陆地,而俄罗斯似乎一直不受影响。
不仅如此,在所有后续的地质时期里,其广阔的领土都具备对剧烈干扰的防御能力。
在东部的乌拉尔山脉一次又一次地成为减少损坏的防线,而且不时重新起皱。
西边的德国的领域同样遭受剧烈震动的影响,但中间辽阔的俄罗斯高原,
无论是作为海底还是陆地平原,显然始终都保持其平整度。
正如我说过的,这里持久地暴露于陆地干扰,但同时对陆地干扰又具有免疫力,
这一现象非常突出。沿最小抵抗线的地区,连续遭受多次地质演变,
然而在剧烈震动带以外的大片地区,只是轻轻往上或向下移动,而没有产生细褶皱和断裂。
在煤炭增长期,欧洲地区有了进一步改变。当时,它由一系列浅海里的低脊,
或岛屿,或广阔的环礁湖组成。一群岛屿占据了现存的大不列颠高地的位置。
一条长长的不规则的山脉横跨在现在从布列塔尼到地中海的地方。
西班牙半岛作为一个隔离的岛立于水域上。阿尔卑斯的前身作为长长的低岭隆起,
直到东部另一个岛屿的边缘以北,现在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巴伐利亚高地和波西米亚。
被包围在这些分散的小块陆地中间的浅水域逐渐淤塞,其中很多成为沼泽,
长满了繁茂的隐花植物——特别是石松属植物和蕨类植物。
而干燥的土地上满是绿色的针叶林形成的波涛。随着一次缓慢的、间歇性的塌陷,
一个个小岛沉到青翠的沼泽地下面。每个新的凹陷淹没成列的丛林,并把它们埋在泥沙下面,
在那里它们最终凝缩成煤。欧洲把它的煤场归功于密集的植物的生长、
泥沙淤积、缓慢的地下运动的综合作用。
下一个我们要思考的场景是盐湖,它们覆盖了从爱尔兰北部到波兰中心这块大陆的中央地区。
这些水域是红色的,并且水是苦的,非常不利于生存。
其较低处生长着针叶树和苏铁类的植被,数量足以为形成煤层提供材料。
这些盐湖中最大的湖从法国旧中央高原的边缘开始,沿阿尔卑斯山山脉基地延伸到波希米亚高地,
还包括从巴勒到马扬斯以外的山脊的莱茵河流域,
莱茵河贯穿马扬斯以外山脊进入宾根和七峰山之间的峡谷。
这个湖被红沙、泥、石灰石、岩盐床填满了。东阿尔卑斯山现在升起更广阔水域的地方,
曾是白云石长期持续增长的地方。在后来的地质时期里,
蒂罗尔著名的白云石山脉就是由此而来的。
一次分布广泛的地质下沉,使主要海洋的水再次漫过了欧洲大陆的大部分地区,
因而三叠纪时的盐湖似乎也都被悄然抹去。这种缓慢的沉降持续了如此之久,
使大量石灰石、页岩、砂岩的积聚物形成,
并可能使大多数欧洲大陆中心的大片岛屿地区浸到水下。
从英格兰中部的低平原到北阿尔卑斯山的山嵴,现在大陆表面岩石的一大部分的起源,
都可以追溯到这一时期——被地质学家称为侏罗纪的时期。
然而在地中海盆地,相同年代的岩石覆盖了西班牙高原的很大面积,并形成亚平宁山脉的中央部分。
虽有南部和东部发生的所有地理变化,英国西北部仍然作为陆地在继续上升,
了解到这一点是很有趣的。我们甚至可以找到沿斯凯和罗斯郡山脉带的侏罗纪海沿岸。
下一个历时很长的时代被称为白垩纪,在这个时期,
海洋下面岩石的缓慢积累和新的陆地的形成同样很显著。
在这个时期内,大西洋的水域横跨整个欧洲,进入亚洲。
但它们在我们大陆的根基之上,也没有哪部分超过几百英尺深,即使是最深的部分。
在它们的底部沉积了大量的石灰泥块,很大一部分由有孔虫、珊瑚、棘皮动物、软体动物组成。
英国白垩地层横跨法国北部、比利时、丹麦,还有德国北部,是那片海底沉积物的一部分,
可能是由北方孤立的盆地积累起来的,而南欧大量的马尾蛤灰岩是更广的海洋沉积。
一些岛屿的空地虽然在很长一段时期内都保持在水面上,但它们依然在下沉,
并为连续的地址岩层的沉积物提供原料。这些岛屿空地现在已经沉到白垩纪海以下了。
古时候的波西米亚、阿尔卑斯山脉、比利牛斯山脉的高地,
还有西班牙高原,要么完全被淹没,要么面积大大地减少。
淹没同样影响了英国西北地区,当时苏格兰西部高地比目前的高度低1000多英尺。
由于大量坚硬的冰长期从陆地表面的岩石上面通过,当它们再次裸露在阳光下时,
它们显现出一个磨损了的、光滑的轮廓。它们已被掏空成地面平滑,并被打磨光的盆地。
长丘和宽阔的黏土层、砾石层、砂层被留在低地,它们之间的坑充满了无数湖泊。
一堆堆的巨石一直矗立在丘陵的侧面,后来掉到平原上。
随着更温和的气候的到来,寒带植物从平原逐渐消失。
在向温暖气候挺进的植物群面前,寒带植物一步步被驱赶上升,进入山区。
在那里,它们存活至今。因此现在比利牛斯山、阿尔卑斯山、
英国和斯堪的纳维亚的高山植物区系,是冰河时代的天然记录。
驯鹿和其伙伴则被迫返回它们北边的家园。
在漫长的一系列自然演化之后,欧洲已经适宜人类生存,人类也作为欧洲的居民出现了。
最早的记载显示,人类作为渔民和猎人存在,以尖燧石制的矛和鱼叉为工具。
无疑,这种状况持续了许多个世纪。人类的外表特征和他们追赶的野兽没有什么区别。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明的发展,人类声称他们是全球地理的推动力之一。
因不满足于收集水果和捕捉动物,人类逐渐进入了征服大自然、控制地球的竞争中。
没有哪个地方的竞争像欧洲大陆表面的这么强劲,一方面,
广阔幽深的远古森林地区让位给了玉米地,泥炭和沼泽让位给了牧场和耕地;
另一方面,因为开垦林地,降雨量减少了很多,
以至于干旱和贫瘠蔓延到了曾经满是草木和植被的地方。
河流变得很窄,但河槽还保留着,海已从昔日的海岸退回。
很长时间以来大陆表面布满了村庄、城镇、道路、桥梁、水渠和运河,
而这个世纪增加了许多铁路、路堤和隧道。总之,无论人类生活在哪里,
脚下的土地都能证明他们的存在。那土地慢慢地被覆盖上岩层,
全部或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的行为而形成的。老城市下面的土壤已由于建筑垃圾,
其深度增加到好几英尺;现代罗马街头的海拔比恺撒时期路面的海拔高,
而恺撒时期的海拔又高于早期共和国的道路的海拔。在种植作物的土地上,
大量早期人类使用的陶器碎片被犁出。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因腐朽而变成灰尘,
人类墓地墙壁的壤土也越来越高。
不得不承认,在人类与周围世界的大部分斗争中,人类盲目地为自己的最大利益奋斗。
人类暂时成功的竞争往往导致不可避免的、悲哀的灾难。
砍光山间的森林,在拥有丰足的木材时,人类得到了即时物品,
但人类使山坡处于炎热和干旱的烘烤中,或使山被雨水冲刷个精光。
一度充满美好的事物、富有必需品的国家,现在已被烧焦,变得贫瘠,
或几乎没有了土壤,仅有裸露的岩石。渐渐地,人类被自己的痛苦经历所教导,
而其目标仍然是征服地球,人类可以实现它,不是通过挑战自然和自然规律来实现,
而要通过使自然为自己服务来实现。最后,人类明白了要做大自然的管理者和解释者,
这样,人们会发现自然是个现成的而且毫无怨言的奴隶。
总之,回首长期的变化,土地被塑造成目前的形式,
这让我们意识到地质演化不是完全过去了,而是仍在进行中。
演化的进程缓慢而有节奏,从最早的人类历史来看,它们似乎没有什么进展,
但它们仍然稳步地发生在我们周围,在雨水的下落和河流的流动中、
在温泉里的冒泡声和冰霜的静默中、在冰川安静而缓慢的行进和海浪的喧哗急流中、
在地震发生时的震颤和火山的爆发中,
我们可以看到与陆地力量——使陆地轮廓一点一点演变的力量——相同的力量。
从这个角度上讲,我们日常看到的现象便具有了历史的尊严。
通过这些现象,我们能够把遥远的过去生动地展现在眼前,并满怀希望地期待美好的未来。
到那时,人在物质和精神两方面,都是上帝的合作者。